“忠勇侯?可是元丰七年临危受命、一举扫平南疆叛乱的忠勇侯计秉毅?”杨九娘眼睛一亮,望着计夫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多了几分专注和亲近。
计夫人矜持的微笑,长长的睫毛垂了垂算是默认。
“可不就是!”众夫人一起笑着回答,七嘴八舌的趁机夸赞起计夫人来,好像夸赞计夫人能对比出杨九娘的不如来一样。
“那这杯酒一定得喝!而且该我敬夫人才对!”杨九娘十分真挚仰慕的说道,端起酒杯仰脖一口饮干,笑道:“在西北我也听过计夫人的事迹!若说女中豪杰,夫人才真正当得起!”
甄钰眼角轻抬,幽幽的凝了计夫人一眼,但见她笑容温婉平和,谦虚客气的应答,那种端庄大气而又亲切和气、平易近人之感发挥得淋漓尽致,令甄钰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计夫人和杨九娘两人相互称赞,大长公主便笑道:“两位都是巾帼英雄,都是我大夏的功臣,谁都不许谦虚,皇后,您说是不是?”
“大长公主所言极是!”皇后点头笑赞。
杨九娘便笑道:“那我也不及计夫人的,计夫人名动天下时,我还不认识我家老谦呢!”
众夫人下意识的微微蹙眉,哪有人在这正式的场合总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夫君的?更何况这个夫君还是手握实权的堂堂奉国将军!
皇后闻言哈哈大笑,说道:“谦夫人真是快人快语!”皇后的心没来由一阵安定,杨九娘这般毫无心机的性子,定不是个记仇的,这样的人也相对容易控制,至少,她玩不出什么花样!对她来说这是好事!
只是,这样一个女子,她能拿得住谦扬吗?收服她,真的有用吗?或者应该,换另一种方式——
皇后眼睑轻垂,飞快的眨着眼睛,心里暗暗盘算。
计夫人似有还无、不着痕迹的瞟了皇后一眼,向杨九娘笑道:“姻缘天定,你们最终不是遇上了吗!谦夫人和奉国将军天作之合,必定是一段佳话!”
众夫人眼睛亮了亮,目光不约而同落在杨九娘身上,对她的姻缘无不大感好奇,只是有了简夫人的前车之鉴,没有谁敢轻易相问。甄钰不得不暗赞计夫人会说话,她这么问,若杨九娘愿意说自然可以顺势说出来,若是尴尬难言大可一笑默认,总之,她都不会有错。
杨九娘笑道:“什么佳话!当初安定城破,他被敌人追杀受了重伤,恰好是我救了他,把他藏了起来!就这么认识了!”
众人神色淡淡无不羡慕她运气好,误打误撞救了谦扬,从此富贵到手,吃穿不愁,从一介青楼下贱女子一跃而为皇后的座上宾!这真是——叫人意难平!于是看着她的眼神,就有点忿忿不甘起来。
独有皇后、甄、计等寥寥几人听得出她话中言外有意轻描淡写的艰辛,城破之后,要安全的救下一名被敌人追杀受了重伤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原来如此!这不是佳话什么才是呢!谦将军必定待谦夫人你相敬如宾吧!”皇后轻叹道。
杨九娘脸上洋溢起一层阳光般的光辉,扬眉淡笑道:“也还好罢,他倒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皇后及众人都笑着称是。
皇后等于是顺口笑问膝下几儿几女、谦将军老家哪里、父母是否健在等等家常闲话,杨九娘也有说有笑的一一回答。
不过,领教了杨九娘那洒脱的过分,或者说,是说话不经大脑的脾性之后,皇后等扯起话题时不自觉就带上了几分斟酌,不动声色将谨言慎行发挥到了极致!甄钰冷眼旁观,不禁有几分啼笑皆非,放眼上京,有几个人需要这些天下最富贵的女子需要打起这般心思同人说话呢!
不知说到了哪儿,只听得大长公主笑道:“这么说这些年谦将军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又要照顾将军、又要抚养教导儿女、又有家中各种事务人情往来要打点,岂不是太累了?为何不找个人帮衬帮衬呢!”
杨九娘笑道:“边关人口少,家家都一摊子事,哪儿有人可以找来帮衬!好在我是个劳碌惯了的,也还应付得来!”
大长公主抿嘴呵呵一笑,优雅的端起面前的官窑白瓷粉彩花卉茶碗,垂首轻轻吹拨饮啜没再说话。
皇后接口笑道:“那怎么行!虽然你应付得来,但也要保重自己才好!”皇后半玩笑半认真道:“既是边关找不到人帮衬,何不乘着在京时找好了带回去?不如本宫赏两个人给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