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嘟囔归嘟囔,她在沉吟片刻之后,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依我看,亲爱的,这次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霍尔尼科娃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你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我来做,我会设下一个完美的圈套,让波卡京自己老老实实的钻进去,然后顺藤摸瓜,将站在他背后的挈斯瓦连科也给一锅端了。我这次之所以偷偷摸摸的来远东,就是为了避免让波卡京心生警惕,而由我这个女人来对付他,将来即便是鲁茨科伊有所不满,他也不太可能直接来找你的麻烦。”
“小孩子打架,家长不能参活,”这也是政治圈里的一个规矩,现在,霍尔尼科娃显然是钻这个规矩的空子了。
“你打算怎么做?”郭守云语气疏懒地问道。
“很简单,”霍尔尼科娃自信地笑了笑,说道,“波卡京现在想吃下莫斯科地铁工程项目,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项目至少需要投入三千万以上的庞大资金,很明显,凭着他那个公司现有的资金实力是远远不够的。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想拿到项目,就只有三个可能的选择:向商业银行申请贷款、从挈斯瓦连科那里索要资金、与其它工程公司联合竞标。波卡京这个人我了解,他年不过三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再加上这些年与一帮子政客走得很近,所以为人嚣横跋扈、好大喜功。有这么个性子摆在那,三个可能性中的最后一个,他显然是不会选择的,莫斯科地铁工程项目是一个大蛋糕,就波卡京那种人,怎么可能允许他人置喙其中?”
“有道理,继续说。”郭守云淡然笑道。
“至于说向商业银行贷款这一条路,”霍尔尼科娃继续说道,“从目前来看,他也走不通了。莫斯科那老几位与咱们关系密切,因此波卡京要想从他们那里搞到钱实在难比登天,更何况他在莫斯科是一个‘外来人’,在那里他固然嚣张,可是却没有谁看得上他,下等人嘛,终归就是下等人。”
“嗯?怎么个意思?”郭守云眉毛一扬,语气不满地说道,“不是莫斯科人就是下等人吗?莫斯科人有那么高贵吗?”
“亲爱的,你当然是个例外,”霍尔尼科娃陪笑道,“在如今莫斯科的上流社圈里,谁要说你是个下等人,那他估计会被人笑死。”
尽管知道这是一记赤|裸裸的马屁,可郭守云还是觉得听着很舒服。
“既不打算与别人分摊利益,又无法从商业银行的手里拿到贷款,那么很明显,波卡京要想顺顺当当的拿下地铁项目,就只能从挈斯瓦连科那里筹措资金了。”霍尔尼科娃引开话题,继续说道,“而一两千万的资金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挈斯瓦连科的口袋里绝对没有这么多钱,否则的话,咱们要对付他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因此呢,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调用赤塔州的政府公共资金,恰好的是,时下赤塔州的地方政府帐户上,偏偏就是那么富裕,日本住友轻金投资赤塔铝业的保证金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话说到这儿,郭守云已经大概明白霍尔尼科娃的计划了,怎么说呢,这个计划听起来似乎很是不错。挪用公款,这在如今的联邦来说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无论是中央的政客,还是地方的官员,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这方面的毛病,这种事在众人的眼里,已经成了不是罪行的罪行了。不过话说回来,从法制角度来说,挪用公款,尤其是挪用大笔的公款,绝对是一个不小的罪过,类似这种事,如果没有人过问,而且这些公款用过之后能够及时还回去,那就半点问题都不会有,可一旦有人盯上你,而且认认真真的去追查,那你就完了。
郭守云知道,如果这个圈套真的设好了,那挈斯瓦连科多半会钻进去,这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莫斯科地铁项目是国家工程,一般情况下,这种工程都是赚钱的,拖欠项目款的问题很少出现,因此,他无须担心公款是否能够及时归还的问题。其二,挪用公款这种事现在很普遍,政府内的知情人大都对此心照不宣了,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没有人会在这类事上做文章。
“一般”、“普遍”、“大多数”,这一个个不确定的词,绝对能够将素来老成持重、谨慎小心的挈斯瓦连科推进泥潭,并将他活活淹死。
郭守云的看法一点错都没有,在霍尔尼科娃的计划中,她的确是要在挪用公款这个罪名上,将挈斯瓦连科拉下马。只要波卡京从赤塔州的政府帐户上挪用了资金,而且把它投入到了莫斯科地铁项目上,那他与挈斯瓦连科就算完蛋了,因为这笔钱他们注定无法在短期内收回去——他们甚至永远都拿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