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认为她是什么人?嗯,算啦,现在猜测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意义,关键的问题是,你从哪方面判断他们可能掌握着咱们的软肋?什么软肋?”思索了片刻,郭守云没有找到丝毫头绪,他摆摆手,有些心烦地说道。
“这个还不太好说,就算是……就算是出自女人的直觉吧,”叶列娜从浴缸边上拿起一条纱织的浴巾,为男人轻轻搓洗着胳膊,柔声说道,“尤其是那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我能够感觉到她目光中所隐藏的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郭守云如今有些懊悔,话说他平时对身边的女人一向都是很关注的,可为什么偏偏就在今天转了性,以至于失去了这个重要的观察机会。
“漠视,”叶列娜说道,“没错,就是漠视,一种很明显的漠视,基于强大自信之下的漠视。虽然这个女人的身份不好推断,可我能够肯定的是,她在哈里森家族内的地位,应该不是汤普森与迈尔斯所能够比拟的,同时呢,她今天之所以出席这场晚宴,目的也应该不是为了参与谈判,而是为了一种兴趣。”
“兴趣?”郭守云愕然道,“什么兴趣?”
“这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了,”耸耸肩,叶列娜说道,“也许是对先生可能做出的决策感兴趣,也许是对先生判别问题的思路感兴趣,呵呵,也有可能就是对先生你这个人感兴趣。总而言之,她不可能是对我感兴趣,因为整场晚宴上,她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郭守云沉默了,他自然不会自作多情,认为那女人是仰慕、暗恋自己了,处在他这个地位上的男人,一旦被某个女人盯上,而且还是被那种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盯上,往往就意味着麻烦上门了。
“至于说先生现在可能被人抓住的软肋,我此前也与智库小组全面的讨论过一次,”起身蹲在浴缸的边上,叶列娜为男人搓洗着前胸,轻声说道,“我们一直的看法是,郭氏集团的资金流方面最容易受人控制。先生起家近两年,大笔的资金都是通过瑞士银行进行存储、转账、分流的,而集团为远东军方、政界要员们所开列的私人户头,也都集中在那里。当然,在一般情况下,瑞士银行的信誉还是没有问题的,可你考虑过没有,随着郭氏对外联系的一步步加强,牵涉到的利益方也在逐渐增多。从目前来看,与郭氏有着密切利益纠葛的势力方,除莫斯科之外,还有华盛顿、北京甚至是伦敦、柏林、巴黎,这些势力方纠集在一起,足以对全球任何一个地区构成决定性的影响,因此,当郭氏与他们发生面对面的利益冲突时,任何一个处在远东之外的金融机构,都不可能为郭氏的资金流提供最稳固有效的安全保证,瑞士银行同样也是如此。”
郭守云会意地点点头,他明白叶列娜这番话的意思。从郭氏集团正式起步那一天开始,自己就一直在同瑞士银行打交道,集团以季度为单位,将数量惊人的资金,成批量的汇入瑞士银行,并在那里进行分流,转入各个投资渠道。就这样,在近两年的时间里,从远东到瑞士银行,总计的资金往来数额,恐怕已经能以万亿来计算了,与此同时呢,远东数百号官员、几十号将军,他们的私人账户也都开设在瑞士银行里,这一个个百万富翁,就是瑞士银行的远东客源。
现在,叶列娜提出的一点质疑是,一旦瑞士银行遭受到了来自外部的强大压力,从而无法再为远东提供银行保密服务,到那时,会出现什么状况?比如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强力介入,要求瑞士银行提供远东地区的所有资金往来明细,甚至是要求他们冻结远东资产的时候,郭氏集团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毫无疑问,这个以金钱为“地基”,以关系网络为“柱石”,以权钱交易为“砖瓦”的大厦,将会在一瞬间崩塌覆灭。
若是想要搞垮一个地产公司,最好的办法就是迟滞它的资金链;而要想搞垮一个金融机构,最好的办法就是堵截它的资金流;若是想要搞掉一个“权钱交易”组织,那最直接的办法,无疑就是冻结它的资产,因为对这样的组织而言,金钱就是其存在根源,只要有钱,它就什么都不缺,甚至还能以钱生钱,往流不息,可一旦在一定时间内,这个组织摸不到钱了,那可以肯定的说,它就什么都没有了。郭氏集团恰恰就是这样一个组织,因此,叶列娜提出来的这一点质疑相当到位。
郭守云过去的观念,就是集中在俄罗斯联邦内部,他从未想过远东什么时候将会走向独立,因此,也就没有考虑与华盛顿、北京这些势力方的对等竞争问题,自然也就没有考虑过郭氏集团的资金流是否存在国际干预的风险问题。而今呢,面对着日趋复杂的外部环境,他觉得应该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