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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临查过福安的底,这孩子六岁的时候遭遇饥荒,辗转被卖到了皇都长安,因为长得眉清目秀被采买公公看中,净身进了宫。
六岁。
正是记东西七零八散,但有些零星东西却能深记一辈子的时候。
只要清桂公公说得足够真切含混,半真半假,只要福安足够想念家乡、渴求亲人,那么,谎言就会变成福安眼中的真实。
结果显而易见,身为孤儿的福安,将编造的谎言当成了真实,他迫切想要一个父亲,一个妹妹。
这样美好的谎言,哪怕是假的,也足够让他在这深宫之中有所寄托,并且为之疯魔。
季青临想起宸王审问猫狗房总管太监的时候,曾经对福安报以怜悯,后来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时才算是了然其中缘由。
原来在那时候,宸王就已经心中有数。
季青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宋亦安,少年眉眼温和,但眼底却透着冷意。
季青临不由想到——原来他并非不在意清桂的背叛,只是,不愿意让人看出来罢了。
看着看着,季青临便不由被宋亦安苍白的脸色刺了一下,转头再看满脸执拗的清桂,便觉得碍眼无比。
这种自以为是的混账,还真是肆意妄为,无所忌惮啊。
他冷声道:“你凭什么认定是宸王侮辱了春笋?”
清桂公公冷笑一声:“这世上的妖才,哪个不是骄傲恣意,天下驰骋?
偏偏王爷身娇体弱,纵有倾世之才,却也只能瘫在病床上,怎么可能会是正常人?
王爷自小就喜欢猫猫狗狗,但但凡是被王爷摸过的猫猫狗狗,全都没过多久就全部消失或者死去,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季青临皱眉。
他见过清桂所说的这种人,白日里是爱猫爱狗的善良之人,晚上,却是剥皮抽筋凌虐小动物的恶鬼。
他甚至没有看宋亦安,就坚定地摇头:“宸王不是这样的人。”
他声音不大,却说得很坚定。
因为他笃信,一个人越是骄傲,就越是不会允许自己去做低贱的事。
宸王或许因为体弱病痛而性子异于常人,但,他不会,也不屑去做这种低等的发泄之事。
清桂虽然陪伴了宸王十六年,却半点儿不了解宸王。这个人,不配得到宸王的赤诚。他负了宸王的赤子之心。
季青临想到这里,看着清桂的眼神越发清冷:“你是个很糟糕的人,不配得到干净纯粹的感情。”
清桂公公讥讽道:“你才跟王爷相处过多久?我与王爷,却是相处了整整十六年……”
季青临冷冷道:“十六年相处,却不如我这个刚见面的人信他,可见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