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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书静静地抱着她,一下一下轻柔拍打着小丫头的背。
她由着她发泄。
难得,这少年老成的姑娘能敞开心扉。
不让她好好发泄出来,必有后患。
路过的男男女女都瞧着这两个姑娘。
一个是外来的天仙似的姑娘,一个是从小调皮捣蛋害得他们吧日子越过越紧巴的罪魁祸首。
真是怪,这两个人居然这么投缘。
有多久没见小酒哭过了!?
哪怕是当年他们怒气最盛,恨不得吃了小酒才能解气时,小酒也没哭得这样伤心。
不然,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会觉得小酒没心没肺了。
和没心没肺的人打交道最是浪费感情。
无论是爱,还是恨。
所以渐渐地,他们也不恨了,只是每次看到小酒,心中扎着的那根刺就要出来遛个弯儿,提醒他们谁是罪人、谁是受害人。
甚至有人就驻足,仔细地瞧着……
似乎小酒的泪水能叫他们感到畅快。
程静书无畏地迎上他们的目光。
甚至,她的神色比他们还要凌厉。
她为小酒圈出了一方天地。
直到小酒的情绪渐渐平复,程静书才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笑着道:“这才像个孩子嘛!哭出来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小酒似有所感,僵硬地扭过头就看到了十几张熟悉的脸。
她的心陡然一颤。
程静书拉着她起身。
小酒想要逃。
程静书拦着她,道:“小酒,别怕!”
小酒摇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从眼角涌出。
她浑身都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着:“姐姐,我要走,你别…别拦着我…我答应过阿爹,我见着他们要绕道走,我…我答应过阿娘我绝不会和叔伯阿姨们起冲突,我…怕我会忍不住,你让我走……”
到最后,近乎哀求。
小丫头稚嫩的双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程静书憋着的怒气一下就被点燃了。
她一手拦着小酒,将小丫头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内,另一只手紧握成拳。
其实,她在陌生的地方替人出头,也需要勇气。
闹翻了,她可能会连这好不容易寻到的避风港都丢了。
但……
人活一世,她连记忆的主儿都做不了,总能做做见义勇为的主儿。
她实在忍不了了。
程静书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一一从眼前人身上扫过。
她毫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他们:“你们还在怪小酒吗!?”
小酒的小心肝狠狠一颤。
她没有勇气去看这些她自小欢喜甜美喊着“叔叔阿姨”的人。
她不想给这些人再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她仍是想逃。
奈何程静书看着柔弱,可力气却极大。
小酒压根就挣脱不得。
程静书声音大了些,重复道:“你们还在因为虫蛀木材的事情怪罪小酒吗!?”
一中年妇人被她这语气激怒,回怼道:“原来你知道这事儿啊!那你就应该很清楚,小酒是个罪人,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我们没让他们偿命就已经是很宽容大度了。怎么!?她还找了个帮手来帮她打抱不平!?”
程静书笑了。
她一笑啊,风情自现。
有一种人的矜贵和雅致不受环境所约,不受穿着所缚,更不受记忆是否残缺的影响。
她站在那里,就是矜贵,就是…望尘莫及,就是…吸引艳羡。
男人们的眼神都不知该往哪儿瞟了,若不是身侧婆娘咬牙掐了掐他们的腰,他们哪儿舍得收回目光?
程静书道:“你们还真是一心一意只做木材,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你什么意思!?”怼她的基本只剩下女人了。
程静书摇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将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谁亲眼看到小酒引虫去了仓库!?谁能拿出证据证明虫蛀事件和小酒有直接的关系!?”
“你…轮得到你一个外来的人对我们镇上的事指手画脚!?”
程静书摊手,勾唇问:“你们害怕了!?”
“谁害怕了!?”
“难道你们本就知晓小酒无辜!?也对,人总是趋利避害的,谁不想挑软柿子捏!?”
“你少在那儿胡说八道!小酒,这是你带来的人!?这就是你认错数赎罪的态度!?自从你犯下弥天大错,我们大家跟着你受苦受累,也就你跟个没事人似的成天在镇上耍,若不是你阿爹阿娘和阿姊跪着求我们给你一个容身之地、给你一次机会,你以为…你能继续过这么安生的日子!?小酒,人要知道感恩,你撺掇外人来颠倒黑白、扭曲事实,你就不觉得…可耻吗!?”
小酒脸色越来越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