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陌生的环境让她警惕陡生。
她掀开被子,起得太急,整个人都往下栽。
“小鬼!小心!”
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从窗边闪过,像是瞬时间就移动到了自己面前。
紧接着她就被一股大力提了起来,然后近乎温柔地抱到了床上。
程静书有些懵。
她刚醒,大眼睛里闪着迷茫和不解。
男人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他叹道:“你何时才能让哥哥省心一点?”
“段秋月。”
她自下而上地打量着男子。
一身玄色衣袍将他浑身都包裹得严丝无缝。
怪了,这人竟也开始穿玄色衣袍了,倒是少见。
“哟!胆子大了,现在都敢直呼哥哥的名字了!?”
“你怎么在这里!?”
“还记得这是哪儿吗!?”
程静书点头,她已经想起来了,她带着厉北廷爬了一万级台阶寻医求药,她说:“我在塔林城,我来此地是要求医问药,你来干嘛呀!?”
段秋月骂她没良心。
他一听说程静书带着厉北廷来寻这脾气怪异、最爱折磨病患却总喜欢美其名曰“考验”的大夫,他就坐不住了。
什么闭关养伤,什么重修内力,他全都顾不得了。
若是小鬼没了,他还要绝世武功做什么!?
他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可还是晚了。
那傻丫头已经登上了塔顶。
他见着她的时候心狠狠地一颤,就像是有人用带刃的利器硬生生在他心上凿下了一块血肉。
小鬼到底要为厉北廷受多少伤才算够啊!?
他头一次恨自己的无力。
他想啊:我不能自暴自弃,我一定要把内力找回来,不然…我怎么能护得住这爱闯祸的小鬼!?尤其是她即将去往那个波诡云谲、明争暗斗的权利漩涡,那儿的人吃人都不吐骨头,小鬼待人这般赤诚、心思这般敦厚,她如何能同那些猎人周旋!?
段秋月呼出一口气,问她:“饿不饿!?”
程静书点头。
“在这儿乖乖呆着,你膝盖受了伤,若不想以后成了瘸子,就别动。”
“我要去看王爷。”
“哥哥听说你忘了那厮。”
姑娘平淡道:“又记起来了。”
“你就不能让哥哥多开心一会儿!?嗯!?就不能晚一点再想起那个碍眼的家伙!?”
“啊!?”
段秋月无奈骂她:“小傻子!”
小傻子坚持要去见厉北廷。
段秋月没法子,背着姑娘去了厉北廷的房间。
厉北廷睡得安详。
脸色苍白,唇色惨淡,整个人瘦削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走了。
应是柔儿前辈差人替厉北廷清洗过,还给他换了身衣裳。
此刻,他虽看着没有刚登顶时那么惨,但这么活生生一个病娇美人儿还是叫程静书忍不住落了泪。
段秋月感觉有温热没入自己的脖颈。
他心尖尖都被这温热烫了一下,却忍着没有开口。
小鬼的眼泪不是为他而流,那么至少要让他保留一个能让她肆无忌惮哭泣、肆无忌惮笑着的权利吧。
他至少…能做她的避风港。
一个人默默流着泪,一个人默默滴着血。
柔儿端着汤药进来时见着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
这世间真的从来不缺我爱你,你却爱着他的三角戏码。
这堂堂血骨门少门主,前途无量的美少年,怎么就偏偏也对静书丫头情根深种呢!?
她轻咳了一声,道:“差不多行了啊,我最厌恶软弱落泪之人。”
程静书吸了吸鼻子,冲柔儿扮了个鬼脸。
柔儿敲了敲她的脑袋,道:“是觉得一起喝了顿酒就熟了是吧!?敢在前辈面前这么造次!?你多大的人儿了!?跟个孩子似的让人背着,你好意思!?”
程静书窘迫,抬袖擦了擦眼泪,对段秋月道:“哥哥,你把我放下来吧!?”
“哥哥!?”
柔儿惊讶。
程静书点头,道:“对啊,这是我段哥哥。”
柔儿为这银发少年默哀一万遍。
柔儿正想点点这丫头,段秋月忽然开了口,是对程静书说的。
“你还受着伤,双膝正好是关节处,一定要保养好。少动为妙,想去哪儿就告诉哥哥。”
柔儿给段秋月使眼色。
段秋月平静地向她投去了恳求的目光。
柔儿叹气,道:“你这哥哥要上赶着当你的双腿,咱们也不好抚了人家好意。只是,静书丫头,前辈我知晓太尉府有三位公子,便是你的三位兄长,不知眼前这位是排行第几呢!?”
程静书解释:“他不是我亲哥哥呀。”
“哦,那就别‘哥哥’、‘哥哥’地喊,容易让人误会。”
柔儿将汤药放下,出门去了。
程静书不解,问段秋月:“前辈生气了!?”
段秋月摇头,道:“不用理会。”
程静书迟疑道:“前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哥哥,你若不喜欢我唤你哥哥我以后便不唤了。”
反正,厉北廷也不喜欢她多出个段哥哥。
段秋月喉咙一滚,沙哑道:“喜欢。”
做不成情人,还有兄长的身份。
不然,我怎么正大光明地护着你!?(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