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越问她:“你为何女扮男装!?”
她提着一口气跟他周旋,道:“姑娘家行走江湖多有不便,女扮男装可免去不少麻烦。”
“那是长相倾城之女才有的烦恼,你这平平之相竟还有此担忧!?”
程静书捏拳。
她此刻真该庆幸自己在女扮男装前做了易容,而这易容术见水不化,可维持一月。
否则,即便风清越当日未曾见到她的真容,他也担心他会认出“太尉千金”。
她在青州的那些壮举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她得要谨慎。
程静书吸了吸鼻子,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风清越无法忍受,道:“滚!别污了本城主的衣袍!”
程静书立马松手。
风清越拂袖而去。
程静书松了口气。
风清越果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从前见识的是他阴毒暴戾的一面,如今又简直他自恋得没边儿的一面。
这人心里藏着恶虎。
她在离开前要小心看着,不能让那头恶虎奔出来。
她小心翼翼下了床,轻手轻脚出了门。
她本是想打量这院子周围的环境,竟不知不觉走到了书房。
她眨了眨眼,看到了书房旁的一棵树。
程静书左右看了看,忽然计上心头。
得亏风清越屏退了门前侍卫,否则她也没机会来此偷听了。
程静书爬上了树。
她揭开三片砖瓦,能清晰看到屋内的情形。
风清越正在吩咐随身护卫,“去查清楚今日落水女人的身份。”
“城主既担心她的身份,为何要将那姑娘留在府上!?”
“她…很有趣。”
“有趣!?”
“对,本城主已经许久没有出新戏了。从前那些陈词滥调,本城主都唱得厌烦了。本想自己创作,却多日没有灵感。此番到此,见到那姑娘,本城主倒是有了灵感。先留着她,待本城主写好新戏,再杀不迟。”
程静书:……
她瞧瞧回了房间。
坐在窗前,她耳边反复回想着那句话——
“待本城主写好新戏,再杀不迟。”
怪不得他那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忽然会好心救了她,还将她带回别苑。
他果然是别有用心……
程静书按了按眉心,半宿未睡,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清晨,她昏昏糊糊地被风清越拉了起来。
风清越问她:“本城主还有问题要问你。”
阿嚏……
她以帕掩唇鼻,道:“您请说。”
“你女扮男装也罢了,为何要戴假发呢!?”
程静书昏昏欲睡,但想起昨夜偷听来的话,便打起精神回答他:“城主,您有所不知。如今白发已成为了南齐年轻男女都追捧的新潮流。白发如雪,夜风扬起,男子便如天上谪仙,女子便如月下仙子。民女也就是心生向往,这才扮了白发之相。”
“真是奇了。从前老百姓都是见白发则恐慌,闻白发则畏惧,如今倒人人追捧了。”
“城主指的是江湖传言中的血骨门少门主,白发妖孽段秋月吗!?”
“你这小女子竟也得知!?”
“民女飘无所依,平日就爱各处行走,尤其爱看话本子、听戏文,同说书人聊天。故而对段少门主有所耳闻。”
“你爱看话本子!?”
程静书点头。
“你爱听戏文!?”
程静书继续点头。
“你总同说书人聊天!?”
程静书重重点头。
“既然如此,你一定知晓许多传奇故事了!?”
“都是些仅供娱乐的民间志怪,上不了台面,岂敢在城主面前班门弄斧!?”
“无妨无妨!来人啊,去请大夫,给姑娘好生瞧瞧,怎么面色如此蜡黄,眼中无神,还不停打喷嚏?给本城主用最好的药,速速将姑娘治好。本城主重重有赏!”
程静书急忙道谢。
风清越激动地来回踱步,看着她时眼睛都在冒光。
他道:“不知姑娘芳名!?”
程静书脸不红心不跳地作答:“花花。”
“花花!?”
“贱名不值一提。”
“花花好啊!花花极好!来,本王昨夜刚想了一出戏。本王唱给你听听,你给本王提提意见。”
“民女才疏学浅,岂敢对城主指手画脚。”
“本城主不怪你。”
“民女不敢!”程静书抖如筛糠,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的,闷着头像是吓哭了。
风清越蹙眉,扬手就想打,可旋即又想到这姑娘的用处,忿忿收了手。
风清越道:“本城主都说了不怪你。”
“民女不敢。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城主赐民女特赦令。民女虽贱命一条,但也惜命得很。民女担心哪日言语有误,惹怒了城主,恐招来杀身之祸。”
风清越眯起眼,忽然扼住程静书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逼近他,质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会知晓特赦令!?”(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