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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云承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静书。
他道：“你说什么！？”
“我要你向我家王爷磕头认错！”
厉云承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喉咙滚动，唇瓣都有些绷紧，道：“不可能。”
“我劝殿下想好了再开口。”
“本王没什么对不起厉北廷的！本王认罪，认的也是买凶威胁程太尉的罪，本王至多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不择手段。至于厉北廷，怪就只怪他一回来就不自量力地要同本王抢。是他对不起本王，他一回来就夺走我的一切，夺走我的父皇、我心爱的女人，欺负我母妃。
我若不做出反击，我还算得上是个男人吗！？他本就不该回来，既然回来就应该安分守己。再说了…咳咳，花花，本王又未真的伤了他。如今身陷囹圄的是本王，在外逍遥的是他。花花啊，你怎么就不能心疼一下本王！？”
“心疼你！？”
“是啊！”
程静书嗤笑，一边摇头一边问：“厉云承，你是还没睡醒吧！？”
“花花，上一世已是过去，而且只是存在你记忆中的一个片段罢了！那都是虚的，是难以分辨真假的！你不能因为上一世的事情就一杆子把本王打死。你总得要给本王一个机会吧！？你这一世都能变，为何就认定本王不会变！？”
“你还真说到点子上去了。你听好了，我程静书宁愿相信明天的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也绝不会相信你会有变化。不是每个坏人都会变好，不是每个罪人都值得被原谅。”
“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本王！？这样好不好！？花花，我们和解。本王日后会守护程府，只要本王坐到那个位置，本王保你程府百年富贵，地位不倒。本王答应你，绝不逼你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你若不愿嫁我，我便为你终身不娶。”
程静书：……
她捏着大氅的涤带，心却一沉再沉。
她唇角勾起，是对厉云承的不屑，也是对自己的嘲弄。
她居然会对厉云承抱有希望。
她居然觉得厉云承会认错。
她道：“罢了！你继续在牢里蹲着吧！我保证，你出不了这天牢，除非是死。”
“程静书！”他怒吼着她的名字，道：“你不过就是个太尉之女罢了，你还以为你能手眼通天！？”
程静书歪着脑袋，道：“没错，我就是能手眼通天。原本本小姐对这些权力斗争丝毫不感兴趣，可如今为了能弄死你，我倒是有了兴趣。古往今来，朝堂后宫，不分男女，不分年纪，多少人都深陷那权欲的漩涡中，乐此不疲。
本小姐本只想每日吃吃喝喝，漂漂亮亮，做个安静的静王妃，可现在呀，我改了主意。你觉得你是天命所归，觉得你能坐上那至尊帝位，那本小姐就让你看看，你和我家王爷比起来，何止是云泥之别。
那个位置，即便我家王爷不坐都轮不到你。你记住了，从这一刻开始，你欠王爷的、欠程家的、欠我的，我会十倍百倍千倍地讨要回来。我那些可笑的善意全都到此为止了。至亲离世、所信非人、挚爱惨死，这些痛我都会让你亲身感受感受。
你会如上一世的我绝望又无助，只能眼睁睁看着结局一步步走到你无力回天的地步。可我又比你幸运，因为即便是上一世那般狼狈、那般不堪的我，也始终有人真心爱着、疼着。可你，你没有，你会众叛亲离，截然一身，就连死都不会有人送你最后一程。因为，你不配！”
程静书说完就拉着程亦铭一起离开了。
身后厉云承的嘶吼声、咒骂声渐渐远了。
走出暗无天日的天牢，程静书狠狠地吸了口气。
她气红了眼眶。
程亦铭一番安慰的话在嘴边打了个漩儿就咽了回去。
他伸手揉了揉程静书的发，笑道：“小妹，让马车送你去不惑酒馆寻你姐姐吧！？今日寒凉，若能温酒吃肉，倒是畅快。”
“三哥哥！”
“嗯！？”
“你不会安慰人就不说话。”
程亦铭：？
程静书叹气，道：“从小到大，你哄我的法子除了吃吃喝喝，就没别的伎俩了。”
程亦铭捂着胸口，作心痛状，道：“小妹你这是有了静王殿下撑腰，都开始嫌弃哥哥了啊。哥哥陪你长大，伴你整整十三四年，居然不及静王殿下陪你的这不到一年的光景。真是女生外向，大了都留不住啊！”
程静书失笑，道：“你演，你演，你继续演！”
程亦铭敲了敲她的脑袋，道：“总算是笑了。”
程静书吐了吐舌头，刚想说什么，就越过了眼前之人看到了不远处疾奔而来的厉北廷。
她双眸瞬间就亮了。
像是猫看到了老鼠，像是老虎看到了麋鹿，也像是鱼看到了水、像是沙漠看到了绿洲。
她站在原地，笑意盈盈地看着策马而来的男人。
程亦铭：……
他心里怪不是滋味。
自己绞尽脑汁哄了这么久的小妹妹，一见着厉北廷就笑得这么开心。
原来，只要遇对了人，自家这死心眼的、任性的、娇贵的小妹妹根本不需要哄，见着就是欢喜，看到就是愉悦。
怎么哄不重要，重要的是哄她的人。
程亦铭愈发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该去酒馆温酒吃肉的人其实是他。
程亦铭将厉云承的认罪书递给程静书后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程静书拦都没拦住。
她正失神地盯着程亦铭离开的方向，冷不防腰间传来一股大力，紧接着她就被虏到了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