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静书见她没说话,便走近了一些,又喊了声:“干娘!?”
妇人仍旧没有反应。
程静书不知想到了什么,心猛然一沉。
她伸手拍了怕妇人的肩。
她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可那妇人竟就毫无生气地倒在了地上。
程静书瞳孔骤缩,冲上前,接住了妇人。
妇人胸前有个血窟窿,粘稠的血已染透了深灰色的棉服。
她双眼闭着,嘴角溢血,竟已气息奄奄。
程静书大骇。
她迅速搭上妇人的脉。
捕捉到微弱的呼吸后,她一边喊着她,一边迅速找到止血散和强心丸。
“干娘!”
“干娘你醒一醒!你不要吓我!”
“你是为了我才出山的,我答应过你,只要能让王爷和段哥哥恢复内力,我就替您去寻失散多年的亲人。我已经派人去找了,马上就有消息了,你再等等我好不好!?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呜呜呜…你想想干爹,干爹年轻的时候就为了你和别人大打出手,又在最有望能建功立业的年纪陪您隐居山林,青衣书生为您放弃书卷,学会了劈柴、生火、打猎、攀山、捕鱼……干爹这么爱你,若他回来看不到你,他该怎么办啊!?干娘……”
妇人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程静书大喊着:“来人啊!”
下人急急赶来。
程静书没时间照拂下人的情绪,只喊着:“去把大公子请来。”
下人不敢耽误,急匆匆而去。
很快,程川昱跑了过来。
这期间,程静书已经喂夫人吃了强心丸,也努力地替她止血……
然,到底还是晚了。
她哭得眼睛都肿了,看着程川昱,道:“大哥哥,府里是不是出了内奸!?琳琅被人抓走了,干娘也成了这个样子。一个是我请到咱们府上作客的小妹妹,一个也是因为我才肯出山的干娘,他们都对我有恩,可我竟连他们都护不住!”
程静书呼吸急促,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
她浑身都在不自觉地轻颤,她咬牙道:“大哥哥,全都是血!干娘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好像又看到了上一世的结局…绝对不可以!我绝不能坐以待毙,我决不允许历史重演…你要帮我…你要帮我啊!”
程川昱喉咙滚动,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蹲下身,半抱住程静书,道:“小妹,别说胡话……”
“我要去见厉云承。如果这一切因为而起,那唯一能结束这一切的便也只有我了……”
“万万不可!小妹……”
“小…小书……”
这时,微弱的声音在程静书耳畔响起。
她眸光一震。
程川昱也急忙放开了程静书。
程静书哑声道:“干…干娘……”
那妇人冲她挤出了一抹笑,艰难地启唇,道:“小…小书,别哭…出山之前,我与你干爹已料到了这般结局…你别…内疚。你干爹…一直…想跟你说一声抱歉,上次被杀手追杀时,他…为了我的命出卖了你的身份,他一直觉得很歉疚…这一次,就当我替他向你道歉了…你干爹不是坏人,他这辈子成也在爱我,错也在爱我,成败皆是因为我。
你别说话…你听我说完,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这一身医术其实是得了一位高人相传,那位高人…便是我避世不愿再见的那个人。年轻时我想证明我对你干爹一心一意,所以屡次将上门求医的患者拒之门外,我以为我不再用那个人交给我的本领去治病救人,就能撇清我和那个人的关系,就能证明我唯一所爱之人就是你的干爹…
多么可笑啊!我竟要以一条条活生生的命去为我的爱情做见证。能求到我跟前的患者皆是疑难杂症,大多危在旦夕。我那么避着、拖着,便让无辜之人白白错过救命的良机,丢了命。渐渐地,世人都说我不配行医,说我是杀人于无形的刽子手…我的住所被人烧了,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扔菜叶子扔臭鸡蛋…终于我无处容身,就连那位高人都对我失望透顶,只有你干爹对我不离不弃……
我曾还讽刺那高人所谓的爱根本抵不过世人的流言蜚语,可后来我才知道,我每拒绝一个患者,他都会替我接诊。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他在替我赎罪。小书…几十年了,我如鸵鸟一般躲在深山老林之中,直到遇见了你…我还要感谢你给了我弥补的机会,给了我走出来的勇气。我曾对那么多能够施救的人视而不见,所以这一次即便明知有危险,我也要试一试,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干娘等这个‘心安’等了很久很久了,你干爹若知晓,也会替我开心……”
程静书的眼泪就没止住过。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
她说:“呜呜呜!谁还没年少轻狂做过错事!?难道做错了一次就要用命去还吗!?干娘,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你再坚持一下下,我…我一定可以救你的!之前一直没跟您提过,我师承蒿儒,我师父挺厉害的,所以我也还挺厉害的,我是南齐小神医,我不许你死……”
“什么!?蒿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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