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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段秋月就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塞入了唇中。
蒿儒眸中闪过激赏。
他行医几十年，格外信奉医缘。
若有医缘，可排万难；若无医缘，即便是再普通的病痛也难以治愈。
段秋月能如此信任自己炼制的新药，就算这次的药无用，他也会竭尽全力炼制出有用的药。
蒿儒越看段秋月越欢喜，眯起眼，笑道：“段秋月，你这小子不错！老夫肯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段秋月琥珀色双眸眨了眨，道：“不是。”
“什么！？”
“不是信任你，是信任小鬼！”
蒿儒：……
“小鬼给的药，就算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毫不犹豫！”
蒿儒：……
这见鬼的爱情！
这酸腐的气味！
说到底就是盲目，并非信任。
蒿儒气得狠狠地瞪了段秋月一眼，负气地走了。
夕颜看得目瞪口呆。
他喊着：“蒿儒！你还没把药给我呢！我要去救柔儿！”
蒿儒冷哼，“药被段秋月吃了，想要就找段秋月去！”
“不是还有一颗吗！？”
“你做梦吧！还有一颗得给我乖徒儿，乖徒儿要亲自将药丸交出去！怎么能给你！？夕颜，你走吧！今日我就当没有见过你，否则就冲着你先前对我起了杀心，我都该杀了你。你和柔儿不是离开师门，是叛逃！饶你们一命已是心软。你休要多言。”
“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蒿儒脚步微顿，他没有转身，嗓音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怒，道：“老夫心狠！？当年是谁一心要离开师门，还扬言出了山门，是生是死，都与师门、与老夫，再无任何任何干系的！？人这辈子走错了路不要紧，但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都得自己承担。作为故人，老夫奉劝你们一句，成王的路走不远，别把自己搭进去。多年前你们已经选错一次了，这一次盼你们擦亮眼睛。”
“蒿儒！你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嘴脸！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你是对的，其他人都是错的。你可知柔儿是为何落入了成王之手！？”
“不感兴趣。”
“因为你陆师弟。蒿儒，你和陆乘风不是兄弟情深吗！？陆乘风倒是找了个寻常女人结婚生子，过上了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柔儿呢！？柔儿爱他有错吗！？柔儿已经很努力地放下一切了，已经很努力的不去打扰他，不去妨碍他的幸福了，如今她不过是想去看看他，谁知竟遇到成王追杀陆乘风，柔儿为了救陆乘风，所以才被成王抓了。你不管柔儿，难道连你师弟也不管了吗！？”
哒哒哒——
脚步声和说话声同时响起。
“你说什么！？厉云承派人追杀我师叔！？”
来人面色虚白，脚步虚浮，一头如绸缎般顺滑的墨发瀑布般披在脑后，走动时隐隐闪动着清辉。
段秋月忙上前扶着她，琥珀色双眸泛着喜，道：“小鬼，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程静书扯出一抹笑，唤他：“哥哥。”
“嗯，别怕！我在，任何坏人都伤害不了你。”
“嗯，谢谢哥哥。”
她只是说了几句话就疲惫不堪，索性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靠在了段秋月身上。
“程小姐，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柔儿对你朋友有救命之恩，如今到了你报恩的时候，你可不能像你师父一样薄情寡义啊！”夕颜死死地盯着程静书。
程静书深吸了一口气，问：“成王为何要抓我师叔！？”
“还能为什么！？都是为了重瓣千花坠。成王殿下要求陆乘风研制药品，务必让重瓣千花坠造成的流失的内力不可逆转。我不知当日你让柔儿所救的那位朋友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想来，那人必与成王殿下不对付。如今成王殿下所作所为皆是针对段秋…段少门主和你那位朋友。我偷听到成王殿下和他下属的对话，猜想您那位朋友似乎就是当今静王殿下。程小姐，你乃太尉千金，何必要为这些人冒险！？远离这些人不好吗！？”
程静书蹙眉，她喃喃道：厉云承为何知晓王爷就是逐墨！？又为何知晓王爷和段哥哥为了救我而用了重瓣千花坠！？
段秋月闻言，拍了拍她的肩，挑眉道：“怕什么！？就算他全都知道又如何！？管他皇亲贵胄还是阶下之囚，哥哥都替你弄死他！”
程静书哭笑不得，她冲他眨了眨眼，道：“一会儿细说。”
段秋月点头，为这种自己被她无形归为自己人的行为而欢喜不已。
程静书看向夕颜，道：“夕颜前辈，你放心，我会救出柔儿前辈。你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成王的人已经来过，难免不会再来第二次。虽说你是他的人，但成王此人，喜怒难测，阴险狡诈，难保不会对你发难。师父说得对，前辈还是远离厉云承更好。”
程静书陡然呼吸急促，虚弱得不得了。
双腿发软，幸而段秋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夕颜还想说些什么，却慑于段秋月愤怒的眼神，唇瓣张了张还是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当今这世道，真的是后生可畏啊！
想当年，他和柔儿也是鲜衣怒马，目空一切，如今年纪大了，竟被一个后生的眼神瞪得后退。
果然，他也该退出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