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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
农历新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长街挂满了红灯笼。
入了夜,蜡烛燃起,被大红灯罩反射出喜庆的光。
孩子们穿着新衣,三五成群在街上嬉戏玩耍。
指尖烟花,灿烂夺目。
太尉府灯火通明。
扶云苑中。
程静书陡然从噩梦中惊醒。
额上搭着的毛巾已经失了温度,就像她的心,此刻一片空洞……
她坐了起来。
她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跑了出去。
一推开门,凛冽的被风呼啸而过……
她一身单薄的衣裳被吹得猎猎作响,及腰黑发更是迎风飘扬。
端药回来的婢女刚进院子就看到了她,惊呼:“小姐,您怎么出来了!?您还在发热呢!?哎呀,您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鞋都没有穿。奴婢扶您进去!大夫来看过了,您身子弱,得静养,可不能再着凉了。”
“你是谁!?”
“奴婢原先在三公子院子里伺候,三公子遣奴婢来伺候小姐。小姐唤奴婢阿兮就行。”
“阿兮啊,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今天是什么日子!?”
“昭宁三年,新年,初二。”
程静书喉咙滚动,藏在宽袖中的手紧攥成拳。
这夜,凉薄似水,却远远不及她心上的冰凉。
她微微闭上眼,眼角晶莹滴落。
阿兮惊呼,道:“小姐,您怎么哭了!?您别哭啊!三公子让奴婢好好伺候小姐,小姐您这样,奴婢怎么跟三公子交代啊!?”
“三哥哥可还安好!?”
“三公子、二公子、大公子都在书房与老爷一同议事。”
“静王殿下呢!?”
“静王殿下就在您的闺房内。您吐血晕厥后,三公子担心你休息不好,把您抱到了偏厅。”
“嗯。你去休息吧!不用伺候我。我去看看王爷。”
“小姐,您伤得很重,大夫……”
程静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阿兮,我就是大夫,在南齐,除了我师父,没有比我更好的大夫了。”
“可是……”
“把药放下,你去歇着吧!三哥哥那儿我会去说,他不会责难于你。”
“那小姐若有吩咐,唤奴婢一声就行。”
“好。”
程静书拢了拢衣裳,赤着脚回了自己的闺房。
屋内一片黑。
她娴熟地燃了火折子,点燃了琉璃灯。
她看着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男人。
她坐在榻边,微微掀开被子,搭上男人的脉……
把脉这件事,讲究心静。
大夫的心若不静,便识不出脉象。
程静书此刻便是如此。
她拼命地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可那拳头大小的心脏竟像是完全不听使唤一样,偏偏要和她作对。
她咬牙,唇瓣都被她咬破了,依然无济于事。
无法静心,无法凝神。
无法替厉北廷瞧伤,治病。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一饮而尽。
冬日的凉水入喉,就如一股凌冽的冰凉灌入喉头,她整个人都被冰得颤了颤,清醒了不少。
她回到床榻边,搭上厉北廷的脉,闭上眼。
兵戈声——
战鼓声——
惨叫声——
嘶吼声——
军靴踏地之声——
马蹄肆虐之声——
她耳边全是来自战场的声音。
像是远在天边,又像是近在眼前。
她满目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