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开车。”看着车队派过来的车和司机，姜部长自己钻进车里，对秘书说了一句。

秘书点点头，从有些发愣的司机手里接过钥匙，“谢谢。”

车刚启动，后座传来一句话，“去沿江大道。”

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秘书觉得有些奇怪，领导今天不想往常一样假寐，而是严肃的看着窗外，结合之前的被摔的两个茶杯，他能感觉得到领导的烦躁，因此，都在沿江大道上开了好一会，他也没问具体的地址。

都能看到嘉盛假日酒店的时候，姜部长叫停了他，“前面靠边停。”

停下来坐了一会，后座塞过来一张纸条，“打这个电话，约一个叫冯一平的人见一面。”

……

快到午餐时间的时候，看着电梯里下来的那两个人，酒店所有工作人员都忙碌起来，冯一平对周晨瑶点点头，笑着跟张彦说，“对不起，今天中午只能请你在员工餐厅吃饭。”

“员工餐厅也挺好的，味道很不错，”张彦笑着说，“你等我一会，我还要几分钟才能下班。”

周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人，心说果然，这个小姑娘看起来跟董事长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大大咧咧性子就是这点好，有时可以借这个掩护大胆行事，比如现在，张彦就像不知道周围那些餐桌上的人，看自己的那神色复杂的眼光一样，麻利的消灭着一个大鸡腿，忙碌的间隙，还问冯一平，“在美国的时候，你们吃饭怎么办？是在学校、外面的餐厅，还是自己做？”

“大部分时间是在家里自己做，我喜欢家常菜。”

“现成的谁都喜欢，”张彦直接说了一句，“但是，你自己会做吗？”

“会，我的冯氏红烧肉，让人赞不绝口。”

“真的？”

“当然是真的，”看着张彦不大相信的样子，他肯定的说，“有机会我做给你尝尝。”

“好呀，我喜欢红烧肉。”

张作栋要是在场，估计会一肚子的醋意，怎么在家里让你吃点肉，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厨艺？”张彦说。

“那还用问吗？”冯一平说，“在乡下，谁家的大女儿不会做饭？”

何况，我吃你做的饭，都吃了十几年。

“呵呵，这你可真猜错了，我连菜刀都不会拿。”张彦笑嘻嘻的说。

这话，记忆里，张彦好像也跟自己说过，那会他俩刚开始不久，老实说，当时冯一平听了那话，多少有点担忧，但一看她切菜，就放下心来，那刀工，至少得有好几年的功力。

隔壁桌上，和周晨瑶他们一桌的吴倩，果然接到一个电话，看着那边餐桌上，和张彦谈笑风生的老板，“对不起，冯总现在正在陪重要的客户用餐，没有时间。”她对着电话说。

“那你们冯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领导希望跟他尽快见一面，我们可以安排车来接。”秘书追着问。

“不好意思，冯总下午的行程都排得很满。”

秘书转过头，低声向姜部长汇报，“他们说没时间。”

看来还是得去对方的地盘，姜部长在心裏叹了一口气，“去对面酒店。”

顶楼套房门口，姜书培姐弟俩看到姜部长，都低着头叫了一声，“爸。”

“这裏是？”姜部长走进去看了看，好地方！

“冯一平的家。”姜书培说。

部长大人马上退出来，吩咐秘书，“去另外开一套。”

他再也不踏进那间房间一步，踱步到走廊的一端，看着外面滚滚东流的长江，一言不发。

那两姐弟，更是出气都不敢大声。

“部长，我就在下面。”开好了总统套，秘书知趣的退出来，把空间留给领导一家人。

“说，这样精彩的主意，是谁想的？”姜部长这话，却是对着女儿问的。

事到临头，姜丽华很光棍，一口承认下来，“是我的主意，可是那又怎么样，不趁爸你还在位，多想想办法，等以后你退休了，日子该怎么过？再说，我们可以发动省里的那么多关系帮他，要点回报，不应该吗？况且，他的第一桶金，来得也不干净。”

当然，要是她能在97年大赚一笔，绝对很值得大夸特夸，但对方是冯一平，她就想死死的给他钉上一项原罪。

女儿的话，让姜部长一时语塞，在退休之前，他只是想着给自己亲近的人，谋一个好位置，没想到女儿把这事扩大到钱财上。

委实是两代人的价值观念，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从建国后到改革开放以前，这样很长的一段时间以内，有权的人，称得上是既权且贵，因为那会，绝大部分老百姓，都没什么钱，只有一部分有权的人和家人，可以享受到很多福利。

比如，在很多人连小汽车都没坐过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坐飞机，有时甚至是专机；在很多人连去一趟上海或者首都，都可以说道上几天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了欧美等西方发达国家……

但是，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持续，有钱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一般有权的人，此时已经称不上贵，正如现在冯一平的物质条件，让姜丽华这些高官之女都眼热。

自然，姜部长此时感慨的不是这事，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出一句老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再叹了一口气，“给冯一平打电话，就说我已经到了酒店。”

两句话后，姜书培拿着手机说，“他助理说，他还在陪人吃饭。”

……

张彦和冯一平的这顿员工餐厅里的午餐，本来就很受人瞩目，谁知之后发生的事，让他们的这顿午餐，成了好长一段时间里，大家都津津乐道的话题。

吃到一半的时候，区里的孙区长带着秘书匆匆赶到，竟然直奔他们这桌而来。

“一平，好久不见！”孙区长客气一句，就直接问，“梅总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为什么？”

“孙区长，别急，吃完饭我们再好好说，行不行？怎么样，要不要尝尝我们的员工餐？”

锺长松马上去打了一份，“领导，我那还有个空位子，要不跟我坐？”

孙区长看了眼冯一平对面那个安静吃饭的姑娘，有些了然，“行，一平，那我等你。”

在锺长松那桌上坐下来，他也没心思八卦，直截了当的问，“老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这好像是一平上午见了两个人后决定的。”

“见了两个人，谁？”

锺长松正准备说话，看了餐厅门口一眼，急匆匆的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嘴，朝孙区长示意了一下，一路小跑着迎过去，“部长好！”

这是怎么回事？孙区长看着突然驾到的姜部长，有些不明白，没听说嘉盛和这位有联系啊。

不过既然见到了，当然得上去打招呼，“姜部长。”

“孙区长？”看到他在这，姜部长也是一愣，跟着马上想清了其中的关碍，看来这个嘉盛，真不是说说而已。

看到姜部长身后的两个人，孙区长也马上秒懂，梅义良为什么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毁我前程吗？

一个只等人大会任命的副市长在这，让姜部长觉得更棘手些，这事瞒是瞒不住，还得尽快处理掉，“我和冯总有些话要说。”他解释了一句。

本来说带儿子来见冯一平，是最好的理由，可是，这话他现在不好说，以冯一平和嘉盛的果决，自己的那番苦心安排，怕是会成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