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奋斗的目的,一直就是为了让身边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冯一平说,“你就是我奋斗的目的。”
“我?”张彦嗤笑,“顶多就是目的之一吧。”
“肯定是最重要的。”冯一平说。
那边自然没回应。
“张彦,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坦白。”冯一平踌躇了好久,觉得还是今天一股脑的都跟她说清楚最好,要不然,之后再花很多心思和精力,好容易把关系维护好,她又知道另外的一件事,那时,想再做通她的工作,怕真是难于上青天。
“我现在,其实不止一个孩子。”
“你说什么?”张彦现在终于不用再假装,不用再努力,又一次大恨起来。
“你先听我说完,”他连忙作势止住张彦,“打也好骂也好,先等我说完。”
“大二那年,哈佛商业出版社出版了我的书,之后,我应美国好多机构和大学的邀请去演讲,向他们介绍我的理论,在离白宫不远的乔治城大学,漫步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践行素食环保主义者的女孩子,她正在大学的垃圾桶里,回收可以食用的食物,经过消毒后,分发给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和其它需要的人。”
“因为在那方面有共同的话题,我们还算聊得来,之后,我陪她一起去了那个环保组织的集中回收处,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争吵,她也随着我的车一起离开。”
“因为当时太迟,她的室友,又把男朋友带回了宿舍,所以她最后跟我回了酒店,套房,不止一个房间。”冯一平强调。
“但是,在异国他乡,又喝了点酒,聊得又很投机,然后……”
“然后,01年春节前夕,她借寒假,来首都看我,我陪她在国内的几个风景区转了一圈,她回国后,从此杳无音讯,去年夏天再见到她,才发现她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是我的。”
“好啦,我说完了。”冯一平低着头,一副任你处置的样子。
“哈哈哈,”张彦居然笑了起来,“冯一平,你真是好福气,现在就已经儿女双全,恭喜啊!”
“我知道,这跟美国那边的观念无关,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有时候,真是阳光很灿烂,欲望难躲闪,我已经非常努力的在避免发生这样的事,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处理好。”
“你无耻。”张彦说。
“是,说什么都没用,错了就是错了,但我不想再隐瞒你,伤害你,看着你消沉的样子,我比谁都难受。”
“这件事,你跟黄静萍她说了吗?”张彦问。
“现在还没有。”冯一平依然低着头。
“那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现在你很难面对的,不止我一个咯。”
“是,而且恰恰都是对我最重要的人。”冯一平的头更低了,再低下去,就跟鸵鸟一样,得把头埋在沙里。
“我,没话说。”张彦真觉得无法可说,男人啊,这就是男人。
但是,与此同时,她无奈的发现,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自己依然觉得,旁边的那个家伙,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我这是中邪了吗?
太阳很低,沙山愈发金黄,云层很厚,边缘处的阳光,愈发明亮,张彦看着这一切,觉得很悲哀,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不可原谅的事,自己此时居然却并不觉得如此?我这是中邪了还是中毒了?
“还有其它的,哪怕是没有跟你生孩子的女人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了这句话出来。
“我向这天发誓,我向这太阳发誓,我向这戈壁发誓,真没有,就他们两个。”冯一平举起一只手。
“这很值得骄傲?”张彦用力狠狠的盯着他。
冯一平讪讪的把手放下来,又把头低下来,哪里值得骄傲,大学里的那些同学,多半毕业的时候,至少都有过不止两个女孩子,那些家境好的,那就更多。
良久,“咕嘟”一声,是侧头看着远方的张彦肚子响了一声。
“我们回去吧,”冯一平说,“再不吃饭,估计得让他们上来背我们下去。”
张彦捂住了脸,我为什么居然觉得想笑?
两个坐在山顶上,心思繁复的人都没注意到,在夕阳的映照下,他们的影子都拉得很长,迤逦的印在沙山上,最后,在不远处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