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刘总？”吴总叫了他两声。

“加上……加上吴总你也知道，”刘继忠收拾心情，继续说道，“今年几年油价一路上行……”他看到老婆看了这边一眼。

当初为什么要定一个这样的地方？桌子大得对面说话都听不太清楚，“油价上涨，由此导致我们的运营成本，也大幅上升。”

“东成航空自创办以来，无论是市场规模，上座率，还是盈利能力，都是民营航空公司里的翘楚。”

他这话，也不全是假的，现在东成的规模，还真是民营航空公司里最大的，甚至比一些老牌航空公司一个省的公司的规模还要大一些。

但什么上座率、盈利能力，那就是空口说瞎话。

“我们虽然还没有坐过东成的航班，但我们还听说，东成的服务，也是一流。”吴总说。

他这话，让心情很复杂的刘继忠，高兴了不少，“是的，我们一直在强调服务。”

“在公司上下的努力下，虽然说这些话，会让有些公司很没面子，但至少在省内，我们的航空公司，已经比在省内发展了几十年的国航，东航，还要强。”

考虑到吴总他们的身份，他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也要感谢各级领导的支持。”

只是，对面的陆总，没办法听到他这话。

“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我们从来没有自满，我们决心尽快把公司做大做强，加快把我们省打造成一个航空强省，更好的为省内的乡亲父老，为全国的同胞服务。”——刘继忠现在说这些套话，真是草稿都不用打。

“考虑到接下来我们还要引进的飞机，想必吴总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是低价入手飞机的好时候。”他说。

他这么说，吴总自然不得不说上两句，“受次贷的影响，西方航空公司纷纷在缩减机队规模，无论是空客还是波音，都有一些已经安排生产的飞机面临交付的问题。”

刘继忠马上说，“对，所以我们希望能先筹措到一笔资金，以占据先机。”

他非常清楚，要拿到贷款，除了今晚下重金招待这样的场外功夫，你说贷款主要用于继续扩大经营规模，那效果一定会更好。

“陆总一直非常支持家乡的发展，”吴总说，“他也很欣赏刘总你的航空公司。”

他还低声补充了一句，“对家乡的人，陆总总是青眼有加。”

刘继忠看了对面一眼，真称得上是青眼有加。

这就是自己找了一个这样老婆，附带来的问题，搞不好她就是一些人当年的梦中情人。

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之所以同意和自己见面，多半不是因为自己的航空公司，而是沈雪。

看着吴总的笑脸，他强忍住心裏的不适——提议他带夫人一起前来的，就是这位吴总，“是，我们都知道。”

“也请吴总能体谅我们的难处，当前这样的机会，对我们这样的民营航空公司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时，服务员已经把酒倒好，陆总举起杯来，“为了家乡的蒸蒸日上，为了刘总的东成，当然，”他转向沈雪，“为了我的偶像，沈雪主持，让我们干了这杯。”

沈雪笑着补充了一句，“为了陆总的荣归故里。”

……

回家的路上，劳斯莱斯里有些安静。

省城的街头，灯火通明，路旁和奥运相关的标语和宣传画，依然比比皆是，人们从餐厅里出来，从服装店里出来，从酒店里出来，从KTV里出来……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手牵着手。

但放眼看去，这些人中，心事重重的少，轻松高兴的多。

刘继忠忍不住想，这其中，有多少人，是在强颜欢笑？

怎么可能没有烦恼？

车经过一个被铁皮围挡拦起来的工地，在一两年前，只要看到这些东西，刘继忠就觉得非常亲切，但现在，他一想到工地，只觉得烦。

那些包工头！

沈雪安静的靠在头枕上，看着外面的灯火辉煌，看着一个女孩子，高兴的挽着一个男孩子的手，笑容满面的从一家国内品牌的服装专卖店里走出来。

只隔着不到5米，她能清楚的看到那个姑娘脸上的高兴、满足，以及幸福。

虽然只隔着5米，但那样的生活，和她真的非常遥远。

自从那年当上主持以后，就应该再也没有踏足这样的专卖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