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号室紧挨着中药房和西药房,就在中药房和西药房的中间,一扇木门紧闭着,一门两扇的玻璃窗户打开了,里面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一本挂号单,一把算盘,办公桌前一把椅子一个人,这就是挂号室了。
挂号室里坐着闲得拨着算盘珠子的女人就是医院里的挂号收费员。
贾二妹记得,从前那个蔡生金就是用这个挂号收费员的位置来钓她的。
因为今天是初四,大过年的,又不是逢场天,所以来看病的人寥寥无几。
对了,农村头就是这样,有个生疮害病什么的都要忍着,忍到逢场天赶场来看病,而每逢春节,那就更好忍着了。
“我挂个号。”贾二妹说。
“五分钱。”收费室里的那女人一副淡漠的口吻说。
贾二妹递了五分钱给她,女人这才抬头,抬头一看就愣了愣——这不是那个贾二芳吗?
“是你啊!”女子嘴里冒了一句出来,但却带着一丝冰凉。
贾二妹仔细一看,原来是认识的人啊,她之前读初中时的同年级同学,不是一个班的,应该是叫罗秀红吧……
当时她是二班,罗秀红是四班的,那时候罗秀红还是四班的班花呢!
“罗秀红!”贾二妹顿了一下,叫出了她的名字,声音里还透着一丝惊喜,毕竟是老同学吗,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也是一个年纪的。
“嗯。”可是那个罗秀红好像一点也不惊喜的样子,只是很勉强地答应着她,但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冷。
这就令贾二妹感到有些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呢?
一般情况来说,遇到老同学比遇到熟人都应该更亲热一些吧,而且读书那个时候虽然大家不是同一个班,但下课时候也是经常在一起跳房(在地上画一些格子,人就在格子里跳来跳去)做游戏的,贾二妹家住河这边山,罗秀红家住河那边山。
瞧瞧,连对方家的具体位置都清楚,能不熟吗?
可是,对方为什么见到她却这样傲慢淡漠呢?
于是,贾二妹带着纳闷收起了自己的热情,拿起了那张挂号单,默默地抱着小尾巴转身准备去看医生时,背后却又传来了罗秀红的声音:“你的儿子?”
“嗯。”贾二妹也就应了一声,没有转身,只是微微扭头。
“长得一点都不像你。”罗秀红却这样说了一句。
贾二妹顿时皱眉,心里有些不悦,也没应答,抱着小尾巴就去找医生看病去了。
你说这罗秀红是不是有毛病啊?久别重逢的老同学见面了脸上不露一丝喜色就算了,还说出这么不客气的话来,令谁听了都会反感的。
她记忆中的罗秀红原来不是这样一个人啊!
原来的罗秀红个字高高,身材苗条,皮肤白白,五官长得也好看,也挺爱笑的,家庭出生也是很普通的,父母都是农民,姊妹也比较多,并不见有什么家庭背景什么的。
怎么她就进了医院上班呢?
难道是嫁了一个有背景的男人,所以一下子就变得这样傲慢了?
可是,你也不过就是医院里的一个小小挂号收费员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值得这样傲慢?
贾二妹就还真不把她看上眼了!
她抱着小尾巴就进了一间医生的诊断室。
医生给小尾巴诊断后开了单子,由让贾二妹拿着处方单去西药房划价,然后再到挂号室交钱。
公社医院的挂号室收费室都是一起的,挂号员又是收费员。
于是,贾二妹划好价后又到挂号室去缴费。
可是,当她抱着小尾巴走到挂号室窗口的时候,却发现挂号室里不再只是罗秀红一个人了,里面还站着一个穿着一身公安制服的人。
此人一抬头,贾二妹就惊诧莫名了——这不是那个流氓蔡生金吗?
他什么时候穿上一身治安制服了?
不对啊,他明明是个瘸子,一个瘸子怎么当上治安的?
贾二妹的脑袋有些凌乱了……
不过,在诧异了几秒后她还是恢复了若无其事,将划好价的处方单递给了罗秀红,开始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