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女俩从‘母蝗虫’家里被赶出来之后,走投无路了,又去找吴东廷,吴东廷好不容易和陈大梅离了婚,将陈大梅给撇得远远的,哪里肯见她,之后陈大梅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之后,才在一条破巷子里搭了个窝棚……”说到这里,小胡不由咂舌:“这大冷的天,也不知道那两母女熬不熬的过去。唉……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的不知道该说她们什么好了。”林茵听了小胡说的话,有些想不明白:“吴东廷真的一面都没见陈大梅,哪怕陈大梅已经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小胡道:“可不是嘛!以前倒是没看出来,这个常年被母老虎欺压的吴东廷还有这么硬气的一面。”这时贺勋开了口:“不是吴东廷硬气,而是他逼不得已,他若是见了陈大梅或者接济了陈大梅,陈大梅势必会重新缠上他,那他的这个婚离的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小胡一听,立即道:“可不是嘛!陈大梅那样的婆娘,哪个男人敢招惹,根本就惹不起啊!”这时贺勋又道:“陈大梅在旧巷子里搭窝棚,根本就是做给吴东廷看的,因为吴东廷不搭理她,她心里有气,所以故意摆出乞丐一样的可怜相让吴东廷心里过意不去。其实就在她搭窝棚的那个旧巷子里就有闲房子出租,她住不了厂子家属院的好房子,一间旧房子还是住得起的。”小胡一听,不由感慨:“还是厂长分析的透彻啊!几句话就把事情的实质说清楚了。京市那么大,她若诚心想租房子,肯定能租的到,我就不信那陈大梅人品差的连个房租都借不到。”林茵听了贺勋和小胡的对话之后,心里明白过来,也就是说陈大梅现在这么凄楚可怜,根本就是在和吴东廷怄气,故意装出来的可怜相。她并不是真的可怜到流浪街头的地步,别人不说,就说那和陈大梅交好的“母蝗虫”既然肯收留陈大梅,不可能几块十几块的房租不肯借给陈大梅。所以,林茵觉得自己根本不用去同情陈大梅,继续冷眼旁观着就好。那么贺勋刚才分析了那么多,其实并不是没话找话的和小胡闲扯,而是在提醒她呢,让她千万别对陈大梅那样狭隘刻薄的人心软了。这个男人,其实贴心的很呢。几个人就着陈大梅和吴东廷的事聊了一阵之后,车子便来到了陈素心住着的宅院的大门外。车子停稳后,贺勋和林茵一起下车来。陈素心听到大门外的动静,立即迎了出来,见贺勋身边站着位很是漂亮水灵的姑娘,一时间有着懵。“妈,你不认得她了?她就是我媳妇林茵啊。”贺勋介绍说。陈素心眯起她严重老花的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感觉这姑娘的确是有一点点眼熟。她记得上次贺勋带媳妇来见她的时候,那个媳妇是个瘸的,脸上还有疤,可今天这姑娘看上去挺健全的,还漂亮的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想问个究竟,这时从院门里又迎出来一个人,一个女人,三十来岁,衣着讲究。“贺大哥,您来了?”那女人同贺勋打招呼。贺勋朝着那女人仔细辨认了一番,这才认了出来:“是小舟啊!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黎小舟微笑着道:“国内的一所大学请了我回来教书,我这些年呆在国外又挺想念国内的亲人,干脆辞掉国外的工作回来为祖国做贡献了。事先没说,是因为这次回来就不出去了,以后我会经常来叨扰心姨的。”陈素心开心的笑了起来,一手拉着黎小舟,一手拉着贺勋:“走,进屋里说去。别都站在外头了。”林茵就这么落了单,心里很有些憋屈,亏她来这里的路上还觉得贺勋贴心,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个白眼狼!见着了旧情人就挪不开眼了!还有陈素心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看黎小舟那眼神还是透着无尽的喜爱,好像黎小舟才是她儿媳妇似得!真气死人了!林茵站在院门外生了好一阵闷气,这才进了院门。贺勋给陈素心准备的礼品早就已经被司机小胡给搬进了堂屋里去,只见那些礼品里面的糕饼点心已经拆开了两盒放在桌上,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正坐在桌旁吃点心,吃得正欢。而小男孩的身旁堂则坐着陈素心,贺勋,黎小舟,三个人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聊得很是开心。林茵再一次的感到失落,她在贺勋的生命里缺席了十多个年头,这十多年里贺勋都经历的事情,她全然都不知道,所以也根本无从聊起。林茵想要直接离开,可又觉得不太好,不过就是一个和贺勋相识久一点的女子从国外回来了,她怄这一场气给谁看呢。于是林茵自己在堂屋里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只安安静静的听他们聊天。其实就算要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聊得全是过去那十来个年头里的事情。从他们的聊天中,林茵约摸了解到一些关于黎小舟的事情。黎小舟当年出国之后,在国外念了大学,又念了研究生,很拿了几个学位,学业结束之后嫁了一个华侨,婚后生了个儿子,儿子两岁的时候她的丈夫因为劈腿一个年轻女学生,最终两人离婚。也就是说,现在黎小舟是独身一人带着孩子在生活。陈素心很是心疼黎小舟:“天可怜见的,早知道那个男人这样靠不住,当初你爸妈就不该把你嫁给他。”黎小舟叹息一声,笑了笑:“过去了的事情,就不提它了。”林茵看着现在的黎小舟,不觉想起来当年的黎小舟来,不得不感慨,时间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它不能被肉眼所看见,却无时无刻不再改变着处在时间里的人。当年的黎小舟是那样一个骄纵简单不谙世事的少女,可现在的这个快要步入中年的黎小舟,却是一个淡定,知性,看淡了世俗的成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