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摆手道:“去吧。”
一路走,听见后面蒯越还在发出笑声。
“兄弟,他们在笑什么?”刘磐问道。
唉,笑什么,这还用说。蔡瑁的小妹子,是要嫁给我父亲的,蒯良不知,竟要给我作媒,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我扯着刘磐只是快走:“不管他们笑什么,咱们先休息一下吧,这千把里地赶过来,你不累,我可是累死了,现在就想洗个澡,睡上一大觉。”
刘磐道:“这一路上,你都在说荆州如何危险,怎么到了地头,你不说帮着伯父,反而要休息?”
“当说的,我都说了。眼下的事情,有他们就是了。杀人砍脑袋那样的事,我眼下还是不想沾惹。”
刘磐道:“你怎么就知道伯父一定听你的,先在这里大大砍杀一番?”
我问刘磐:“你见过开荒没?一大片荒地,长满野草,怎么治理?先一把大火烧了再说,不清了杂草,露出地面,先议论种什么种子,怎么进行田间管护,那都是扯蛋。”
“好啊,你小子又说粗话。”
“快去告诉我爹去吧。看他有没有时间理你。唉,和他们这些文人在一起,心累。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他们总能复杂化。我敢打堵,蒯良现在一定在向父亲宣传如何行使仁义之举,什么众不附者,仁不足也。哼哼,你信不信?”
“我不打赌,我也不猜。他们怎么议论都行,我只管砍人。”刘磐用手臂地半空虚砍了几下,呼呼的风响,嗯,看样子有学习高深武功的潜力。
“听说过降龙十八掌没?”
“什么?”
“一种武功,能隔着一丈远打死人的。”
“放屁,天下哪有那种武功!”
唉,孺子不可教,本来还想传他易筋经和六脉神剑的,这回,不理他了。
如我所料,后园中正在就如何让父亲在荆州打开局面而辩论着。
蒯良说:“要想让人归附于使君大人,必须要行仁义之道,仁义到了,老百姓就像水一样流过来,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还用想什么计策,还用动什么刀兵呢?”
我能想向父亲听到这个说法后的感觉,他一定会在心里说:“狗屁。要是仁义有用,还要我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说是原来的刺史王睿不仁义?”可是话不能这么说,他笑着问蒯越:“异度,子柔说行仁义,你说呢?”
蒯越一笑答道:“如果是天下安宁,政情通畅,百姓安居乐业,郡县指挥通畅,那么自然统治者要行仁义,可是眼下荆州却是混乱不堪,各郡各守,自行其事,宗贼贪暴,横行无忌,这种情况下,必须使用权谋之术。”他略一停又向父亲说道,“袁术虽有名望,为人勇猛,手下众多,但他处事鲁莽,不足为惧;苏代、贝羽等人虽然占州据县,但都是无谋匹夫,不用在意他们。而眼下先行处置的当是宗贼。这些宗族贼首,大多贪暴成性,贪得无厌,利用家族势力,把持一方,祸国害民,不得人心。其实他们手下的人也想过日子,除个别残暴成性的家伙胶之外,大多数也不想服从他们,只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我觉得,对于这些大族当分别对待,诛其无道,施其才用,把宗贼的头目当中这个坏的,民愤大的,作恶多端的,杀掉,把宗贼当中的一些人才招过来,自己使用,以软硬兼施之法,必然可以平定宗贼,安定荆州。”
父亲笑了。不过,对方是兄弟,总不能说弟弟出的主意好,哥哥说的全是废话吧。这时父亲就表现出一位政治家独有的面面俱到的虚伪。他说“子柔之言,雍季之论也。异度之计,臼犯之谋也。”
这里面有一个典故,当年晋文公亲率军队同楚军大战于城濮。当时,晋军的力量不如楚军。晋文公问狐偃道:“敌众我寡,将怎样才得取胜呢?”狐堰答道:“礼不厌美,兵不厌诈,您用‘诈’好了。”文公把狐偃的计策告诉雍季,征求他的意见。雍季说:“诈术有效,但是也有限,就好象戽干了池塘里的水而捉鱼,肯定能抓到,可是明年这里就没有鱼可捉了;烧光了丛林中的草木而打猎,肯定能打到,可是明年这里就没有野兽可打了。欺诈的计策也是如此,虽则现在偶然用一次是会成功的,可是下次再用也就不行了,这不是长远之计啊。”晋文公这次采纳了狐偃的欺诈计策,给手下的马队穿上虎皮,突然冲出,把楚军吓坏了,果然得了大胜。回国以后,论功行赏,雍季却在狐偃之上。有人感觉奇怪,以为文公赏错了。文公说:“雍季的言论,是放之百世皆准的法则;臼犯(狐偃)的计策,是只能用于一时一地的方法,我哪能让这进献一时方法的人功劳大于进献百世法则的人的道理?”
这话,给蒯良留尽了面子,毕竟他献的是一个放之百世而皆准的大道理啊。
可是,这世上大道理往往是最正确,最无可挑剔,也是最不具备可操作性的。
所以父亲表扬了蒯良,却采纳了蒯越的计策,准备对宗贼动手了。(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