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黄承彦便取来古琴。一众鸿儒腾开一片地方,将古琴摆好,恭敬地坐回原位,这是对琴者的尊重。“蔡姑娘,既然是合奏,咱们不如弹一曲《高山流水》,如何?”《高山流水》,乃是中国十大古琴曲之一。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惊道:“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弹,故有高山流水之曲。“《高山流水》?”蔡琰略一思量,点了点头,“实不相瞒,小女子最熟悉的,便是这首古琴曲,最爱的也是这首琴曲。”那话中含义很明白:小子,你丫撞枪口上了,等死吧!刘曜只是淡然一笑,挥手做请状:“巧了,本王同样喜欢《高山流水》,不过最擅长的确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刘曜说《凤求凰》的时候,眼中好似闪过一抹淡淡的贪婪,配合着唇角一闪即没的阴鸷,显得颇为孟浪。蔡琰在心中轻哼一声,给眼前这个狂徒打了个零分,顺势就座下来后,她双手按在琴上,只弹一个音,便开始调节琴弦的松紧程度,这关乎于琴音的质量,至关重要。“只弹一个音便开始调节?好生厉害呀!”“嘿!你懂什么,这证明琰儿姑娘的琴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司马徽眼神放亮,作为一个琴痴,他一眼便看出了蔡琰的手法,乃是出自蜀山琴派的一指断音:“伯喈,真没想到琰儿的琴技已经达到这种境界了。”何谓一指断音?实际上就是撩拨一根琴弦,通过这跟琴弦的音质,来判断所有琴弦的松紧程度,能做到这一点的人,至少也要有十年的学琴技艺,而且要有相当的琴艺天赋,二者缺一不可。蔡邕嘴角挂笑,却连连谦虚道:“唉,雕虫小技耳,不值得一提,和德操兄相比,那可真是差太远了。”司马徽又岂能不知,蔡邕这家伙骄傲着呢,那话中含义很明白,我们家丫头,本事大着呢,你就瞧好吧。刘曜盘膝落座,只是瞧了一眼琴弦,便安然坐在那里,保持着一颗平静的心,静静在那里等着蔡琰调试完毕。司马徽不免好奇道:“殿下,你怎么不调节琴弦?老朽琴艺虽不佳,但却可以看出,你这把琴问题要比琰儿那把大。”刘曜淡笑道:“琴音乃是心音,无关乎琴弦。”司马徽微怔:“这……”一旁的蔡琰简直要笑死了,这逼装得貌似有点尴尬啊,分明是不会调音,还给自己找这么冠冕堂皇的一个理由,服死人了!蔡琰心中淡淡的不爽,调好音之后,她突然转过头来,轻声道:“殿下!既然是斗琴,咱们不如赌点什么,如何?”哎呦呵!看来这小妮子是真受刺激了!本来不愿意击碎她内心的小傲娇,非要上杆子找死,不给她一巴掌,还真不知道姓啥,以后皈依我门,还不得成母老虎了?劳资可不做妻管严!“既然姑娘有如此雅兴,那本王自当奉陪!”刘曜摆了摆手:“不知姑娘要赌些什么?只要本王能办得到,便是天上的星星,本王也会摘下来,送给姑娘。”“殿下,小女子只是希望可以参与到《大汉时代期刊》的编纂工作中来,我知道这样有些唐突,但却是我一直的心愿。”作为一个读书人,又怎能拒绝得了《大汉时代期刊》的诱惑,蔡琰虽然是个女子,年纪也不大,但自幼饱读诗书的她,早已是半个大儒。刘曜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允诺:“可以!即便咱们没有斗琴,这个条件本王也会答应你!”蔡琰大喜过望,暗松口气的同时,柳叶眉微弯,大眼睛霎时弯成了一条缝儿,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多谢殿下成全!那咱们开始吧?”“等一下!”刘曜当即制止道:“既然是斗琴,自然会有个输赢,本王输了随你提要求,但若是本王赢了呢?琰儿姑娘你,又当如何?”其实刘曜很想说,要不蔡琰你就以身相许吧!可下面就坐着蔡邕,如果这样非得被人打死不可!原本想要引诱蔡琰自己说出以身相许的,可没曾想,这小妮子居然放出豪言:“斗琴?本姑娘还没有输过!”说罢,便直接起了第一个音,根本不给刘曜半点辩驳的机会!刹那间,整个厅堂安静下来,曲调停顿得宜,气韵自然,调达抑扬高下,意味无穷,闻之令人陶醉。不得不承认,蔡琰的琴技的确高超,绝对要当初在王允府上,貂蝉的琴技高上太多,亦或者二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堂中众鸿儒皆闭上眼睛,享受来自蔡琰琴音的熏陶,感受来自她内心深处关于知己的诠释,不时以点头表示肯定。不过……郑玄、司马徽两人却偶尔会摇一摇头,不是因为蔡琰弹得不好,而是因为在那个地方,他们相信若是刘曜弹奏,会处理的更棒!一曲至中,交由刘曜继续弹奏!当第一个音符从刘曜的指尖弹出,那种抑扬顿挫的节奏感中,似乎藏着爱恨情仇,藏着悲欢离合,像是一个人在诉说着心中的故事!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节奏,都像是一柄利剑直戳众鸿儒的内心世界,在他们脑海里,似乎呈现出了当年伯牙与钟子期的那副画卷。摔琴绝弦,终身不弹!这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感情,才会做出这样悲痛的决定!一曲终了时,已有不少鸿儒纷纷落泪!而于此同时,蔡琰怎能甘心就这样失败,要知道琴艺可是她的命脉!忽然!蔡琰一翻手,一柄古韵盎然的琴便抱在怀中。乃是蔡琰的神魂:九霄环佩!曲终?怎么可能!接下来,才是表演真正技术的时候!琴瑟和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