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眸色黯了一瞬, 继而故作淡定道:“计划有变, 若是可敦继续留在草原, 以你我的势力根本不足以保全他们母子俩。就算这回将人从洛塔叔叔那里救回来, 也还会有另外一个叔叔抢去。将人送去燕州, 自有燕王府的人护着。他们母子不在, 你我也好专心应付那些难缠的人。”
“道理我都懂, 只是四哥舍得吗?”猎鹰性子稍稍敛了些,那深邃的眼眸含着光,意气风发的少年目光直直看着自己兄长, “四哥对可敦的心思,猎鹰是一清二楚的。四哥想坐上可汗的位置,一半是野心, 另外一半也是因为可敦吧?如果将人留在草原, 将来还可以利用她拿捏沈浥,但是人送走了, 再想她回来, 可就难了。”
莫邪凝神细细思忖了一番, 继而说:“倒也未必。”他看向猎鹰, 目光清润, “沈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铁骨铮铮戍守遥城, 这些年来,大小之战也打了不少。若不是各有其主, 或许能成朋友。可敦是他一母同胞的亲阿姐, 我们若是鼎力相助护送可敦回去,将来他只会感激报答。”
“是会感激报答,但是未必会再将可敦嫁来草原。”猎鹰只一句话便戳中了莫邪的伤心之处,“四哥可得想好了。”
“我想好了。”莫邪态度淡淡的,微垂着眼眸,面上看似与平时并无二样,“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她应该回去。至于回去后想不想再回来,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好!”猎鹰豪爽应了一声,英俊带着几分匪气的脸上,瞬间洋溢起光彩来,“四哥,我就佩服你。既然四哥都这样说了,那猎鹰就跑这一趟。”
“自己小心点。”莫邪叮嘱。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猎鹰浑然不放在心上,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猎鹰走后,莫邪这才轻轻抬起手来。方才做那个决定的时候,其实他是十分艰难的,他舍不得。之所以卯足了劲儿想爬到那个位置上去,不就是因为当年初见她时的刹那惊艳吗?
她那么美丽的姑娘,竟然被父汗折磨了那些久。他那时候就想着,等将来有一日他长大了,定要好好保护她。所以他拼搏,努力,他没日没夜辛苦练习骑射,他不怕累不怕死的领兵打仗,他想获得父王信任。
就那么熬着,熬了十年,如今终于父汗死了,他的愿望就要实现了。现在要他放弃她,怎么会舍得?
莫邪手掐进了肉里,血肉模糊了一片,他将手放在灯光下看,目光沉沉的:“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我也不愿勉强。在中原嫁个好人吧,你值得最好的。”
……
猎鹰摸去了遥城,只是才跳进城去,就被守城的将士发现了。猎鹰没有逃,他是来商量事情的,想见的就是这里的五王子。
恰好沈洪大半夜睡不着觉,亲自上城楼来巡察。守城士兵将猎鹰押着去见沈洪,沈洪诧异的看着猎鹰,似是不敢相信般,愣了半天才有些结结巴巴问出口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猎鹰歪嘴哼笑:“老子想来哪里就来哪里,小子,你比起你二哥来,嫩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沈洪又惊又怕的,他心里直冒汗,这猎鹰能闯入城来,那万一没有被守城的将士发现,岂不是整个遥城都要失守?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二哥信任他,这才将遥城交给他的,若是他连遥城都守不住,将来还有何颜面去见二哥?
再说,父兄前阵打仗,后方若是拖后腿了,势必影响军心士气的。到时候,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沈洪这般想着,越想越觉得惊恐,整个人后背都汗湿了。
猎鹰看出了他那点小心思,但是他却不点破。猎鹰跟沈浥交手了好多次,沈浥的手腕他素来是了解的,若是这遥城真这么容易就让他探进来,这遥城怕是早就失守了。
沈浥人不在,但是亲信大将却没少留。说是让他这个弟弟守城,不过是个幌子,这遥城里危机四伏,到处都是埋伏。
这燕王府老五,不过就是个傻愣子罢了,能顶什么事情?猎鹰咧嘴笑着,沈洪被他盯得有些心里发慌,忙问:“你看我干什么?你胆敢夜袭遥城,给我带下去!”
猎鹰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还横?快快给老子松绑了,否则得罪老子,老子有的是办法整治你。”
“你现在被我抓住了,你还嘴硬?”沈洪将长枪重重往地上一放,威严道,“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绝对轻饶。”
“松绑!”猎鹰变了脸子,怒视着沈洪说,“如果你想你姐姐还能安然无恙的话,现在就给老子松绑。另外,老子肚子饿了,赶紧给老子准备一桌子的丰盛饭菜。”
“你们把我姐姐怎么样了?”沈洪着急,不自觉手也攥紧了长枪来。
猎鹰道:“你好吃好喝的招待我,我一会儿自然告诉你。如果你对我不好那么……”他目光轻扫架在脖子上的刀剑,冷哼,“那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