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重重叹息一声:“自然是委屈了甜珠, 但是岂是只现在委屈了她?”一句话说得徐二夫人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若是当初她再吩咐底下人尽心尽责一些, 又怎么会发生换婴这种荒唐的事情。
“老太太, 说起来都是儿媳妇的错。如今这一切的局面, 都是儿媳妇造成的。”徐二夫人说着便跪了下来, “在燕州的时候, 儿媳也曾经想狠下心来再不管嫣姐儿。但是这孩子,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虽不是亲母女, 但是十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没就没了,我恨她跟那个老虔婆,但是越是恨她, 我自己心里也越是难过。”
“她身子不好, 从小就吃药。我若是真就绝情了,她怕是命不长了。”徐二夫人心中万分纠结, “可是我若是依旧对她好, 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要我如何面对甜珠?我知道的, 甜珠嘴上不说, 她心里是怪我的。老太太,您老人家告诉我, 儿媳妇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怪你做什么?”老人家缓缓弯下腰去, 亲手将人扶起来说, “往后,咱们只管加倍了对甜珠好。这个孩子可怜,我刚刚瞧见她,就忍不住想起姮姐儿来,她跟她姐姐一样,都是个可怜的孩子。”
徐二夫人有些事情瞒着老人家,比如说当初齐婆子算计甜珠的时候,其实嫣姐儿也参与了。这也是徐二夫人恨徐嫣的地方,本来她是无辜的,一切都是齐婆子的错,可是她想做徐家小姐,她也动了害甜珠的心思啊……徐二夫人对此痛彻心扉。但是又想,她也因此得了报应,失了清白之身,如今只能委屈做那许致的续弦。
而甜珠呢?甜珠将来是要做王妃的。甜珠将来高高在上,万人敬仰,她的好日子就要开始。
甜珠有人宠着护着,徐二夫人不必操心。再回想起徐嫣来,徐二夫人就舍不得起来。
……
如今沈禄一家依旧住在燕王府里,冯侧妃等女眷去给沈禄请完安后,就各自回了各自的住处。冯侧妃住的地方是正妃的院子,依旧是从前他们夫妻离开京城的时候她住的院子,乃是正妃的归置。而曹妃,却被安排在偏远的角落。甚至拜见的时候,沈禄言明不见曹氏,直接让四子沈泊送他母亲回去。
这一年来,沈禄行军打仗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很多回都是险中求胜。一年的坚信磨练,已经将这个中年男人打磨得更多了几分硬朗。曾经军方的事情有儿子在,沈禄并没有上过战场。后来决定起事,沈禄是必须要带头上战场的,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领着一群将士硬着头皮上。
自然吃了许多苦,但是如今的权势,那种站在顶端俯视众生的感觉,他是喜欢的。
沈禄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那惠清帝不过只是个傀儡,真正掌权掌兵的是他沈禄。沈禄从前在京的时候,不过也只是个闲来无事好舞文弄墨的富贵王爷,如今却不同,他是权王。
众人散去后,沈禄亲自陪着冯侧妃去了她的院子。一切都收拾好了,还是从前的样子。
“雪蓉,本王什么都没动,按着以前的样子布置的。”沈禄望着这里熟悉的一切,忽又想起过去来,“本王觉得,跟雪蓉还是可以回到从前的。从此刻起,我们从头开始。”
冯侧妃目光轻轻掠过房里的一切摆设,她自然也是熟悉的。回过头,看向沈禄时,已经带上笑容。
“王爷如今不同往日了,妾身不敢。”
沈禄笑起来,手揽着人坐下来道:“有什么不同?本王还是从前的本王,对你也不曾变过心。”他看着冯侧妃,目光是那样的直接而□□裸,他眼里冒着光,坚定地说,“等我坐上那个位置,你就是皇后。”
冯侧妃一惊,下意识就要跪下来,沈禄手托住了她。
“对你和香儿的亏欠,我会一样样都补偿回来。”沈禄郑重承诺着。
冯侧妃只是那一瞬被他的话感动了,如果她还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女孩,那她肯定就相信了他的话。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了。他们之间经历过这么多,冯侧妃早在决定争宠夺后的那天起,她就决定,不会再傻乎乎相信这个男人说的话。他给的承诺的确诱人,他说的每一句话的确让她感动,但是她知道,他不可信。
冯侧妃乖顺,也不提曹妃的事情,只是说些琐碎的趣事与他听。沈禄很忙,陪了会儿冯侧妃后,他就离开了。
没多久,沈浥过来给母亲请安。
“浥儿!”阔别一年,再见儿子,冯侧妃眼里蓄满泪水,她上下打量着站在跟前的男子,见他较之一年前好像黑了些,更加伟岸不少,她心中酸楚,“这些日子,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沈浥缓缓负手于腰后来,英俊面上含着淡淡笑意说:“行军打仗哪里有不苦的,儿子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