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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愿意主动伸出友善的手,化解这段恩怨过往,就说明他已经彻底放下了。
蒙恬心中安慰,不由替他高兴:“李泽如同一方璞玉,加以雕琢定然会光彩夺目。”
李漼瞄了他一眼,眼底藏着些笑意:“说到底,他身上流着皇族的血脉,自然差不到哪里。”
蒙恬赞同不已,随即又与他说了些轻松些的话题。虽说李漼与他一直有书信往来,可久未见面,好容易聚首,欢喜之情自不待言,于是滔滔不绝将心里郁积的事说了个遍。
整个谈话中,蒙恬几乎就是个倾听者。他没有想到,李漼这些年依旧举步维艰,遇到的问题并不比以前少。而更为令他惊讶的是,李漼这个人本身似乎也悄然发生了些变化。
他开始主动说一些琐碎的事情,甚至包括家长里短,若是放在以前,这些事情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
蒙恬大为意外。一方面,他将其归结为旧友久别重逢后的兴奋。另一方面,李漼不再如从前那般,眼中、心里只有自己的理想和功业。他已过不惑之年,又经历了别人几辈子都无法体会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在那个高高的神坛上待得太久,他会寂寞,会迷茫,所以就会竭尽全力去感知身边每个细节,飘旋的落叶、盛放的葳蕤,任何微小的事都能轻而易举牵动他本就敏感的神经。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李漼本来就是个活生生的人,有七情六欲、知晓人情世故,不是一个只知道横眉冷眼的冷冰冰的木偶。
正如方才对待夏无且那样。夏无且侍奉他多年,与他如同亲人一般。夏无且心里有不满,有委屈,伺机发发牢骚并不会惹得他暴跳如雷。恰恰相反,他会以一种巧妙而诙谐的方式将危机化解,并且令心怀不满的人心悦诚服。
这就是李漼,一个威严却不苛刻的人。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他会有不同的应对方式,或柔和、或风趣、或温馨、或严厉,恰如其分。
这也是蒙恬为何始终由衷敬佩他的原因。他会用残酷的手段去对付自己的敌人,但不会将这凌人的盛气毫无缘由地架在亲近之人的身上。
说到底,他是个秉持原则的人。
蒙恬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就越发自信和踏实。
李漼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自我解嘲般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上了年纪,说起话来也是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蒙恬轻笑:“陛下愿意说,臣便愿意听。人活着,还是有些烟火气得好。”
令李漼大为意外的是,在身体渐好的同时,国中的形势也有了好转的趋势。王奔举族落户琅邪,很快便融入了齐地的百姓,使得齐人对李唐的态度改观了许多。而随着新的土地、赋税政策的落实,百姓开始尝试着接受新政,并逐步回到正常的生产耕作之中。
一切都似破土新生,李漼看在眼中,喜在心头。
既然百姓愿意重新安定下来,这劳民伤财的东巡自然也就没了必要。
于是,整整一年,李漼都安安稳稳地待在他的长安宫里。他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又变成了那个风姿飒沓、无往不利的尊贵君王,只以一副平和的神态应对着朝中的各项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