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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李漼毫无征兆猛地咳了起来,一手撑在书案上,一手抵在心口处,一声紧连着一声,几乎憋得快要喘不过气。
“陛下?”
林景下意识就要上前查看,却被他抬手止住。
过了许久,咳声渐止,李漼满面涨红,连眼底都隐隐充着血。林景这才注意到,他看起来比自己离开长安时消瘦了许多,整个人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疲累。尽管他努力保持着一贯的气度,可那略显漂浮的尾音和毫无血色的薄唇却泄露了他的秘密。
他病了,或者说他一直就没有好。
林景忧从中来,小声询问:“要不要请夏御医过来?”
李漼摆了摆手,重新坐正,微微阖上眼睛:“不必。这都是老毛病了,看着吓人,其实无伤性命。”
缓了片刻,李漼自觉安稳了许多,复又睁眼看向林景:“好了,你的事朕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暂时先回府去吧,待诏令一到,即刻赶赴骊山。”
“是,臣遵命。”林景拱手,想了想却仍旧不太放心,“陛下,您还是应该让夏御医再来给您诊治一下为好,虽是小毛病,但拖久了总不是什么好事。”
“朕心中有数,你就不必操心了。”李漼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在牢里这段时日,李倚和孟亦时时刻刻替你担心,绞尽脑汁帮你说话,此番你要走,朕会下令,允许他们去送送你。”
林景心头一热,想到即将来临的分别,又忍不住有些心酸:“是,臣谢陛下开恩。”
李漼没再说话,轻轻靠在凭具上,微阖双目。
林景明白他已交代完毕,深伏于地磕头拜别:“陛下保重,臣告退。”
李漼轻轻点头,依旧没有睁眼。
不知为何,一股莫名其妙的悲戚铺天盖地般涌上心头。林景忆起自己第一次进入书房的情景,一样的陈设,一样堆积如山的奏章。只不过,曾经风华正茂的年轻君主已在不知不觉中老去。那年的李漼虽佯装生气,却会和自己打趣逗乐,言笑晏晏。
可今日的李漼却满身疲惫,完全没了那时的生动与意气。
林景垂着头,盯着脚下的地板,一步一步往外退。退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偷偷又望了一眼。李漼安然地坐着,如同睡着了一般。
见他出了来,候在外面的孟亦几步冲上来,焦急地抓住他的衣袖:“如何?”
林景轻轻摇头示意他宽心:“没事,回去再说。”
他的眼眶微红,隐约泛着些泪色,孟亦不知何故,刚想再问就被他拦住:“这里不可久留,走吧。”
此处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孟亦点点头,领他往回走。
出了政事殿,不远处两名內侍正凑在一处小声说着什么。林景听得不大仔细,只含含混混听到似要去传唤赵篙。
林景眉头一皱,却没说什么,跟着孟亦下了玉阶。
即将行至宫门,林景猛地驻足回首。熟悉无比的殿宇威严如昨,飞扬的檐角冲入云霄,投下浓重的阴影。
“怎么了?”孟亦回身,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