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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由不能及时剿灭叛军,乃是天时、地利、人和皆不与他方便。朝中有人不想见他执掌兵权,便暗中处处掣肘,即便是王简老将军再世也无能为力啊!
如今林景旗开得胜,虽说是他用兵得当,可平心而论,若非李由一直坚守不肯放弃,将吴广大军牢牢牵制住,狠锉叛军士气,继而使得叛军内部出现分歧,搅乱了进攻步伐,只凭林景那区区五万兵马,绝难克敌制胜。
陛下,所谓举贤不避亲,臣并非是包庇李由,实则是因为这其中的内情过于复杂。无论如何,李由效忠陛下、为陛下清除叛逆的决心不容置疑!”
李佶一早便猜到李斯的心思,却没想到他说得如此直白,所谓朝中有人掣肘,不就等于点明是赵篙在作祟?但李斯不知道的是,李由掌兵其实也是李佶所担心的事,赵篙只是顺着他的心意落实下去而已。
“哦,原来你是想说这个啊。”李佶故作不在意的模样,尽量安抚着李斯的情绪,“朕知道李由不容易,上阵杀敌哪有容易的?朕不怪他,你不必多心。朕久居宫中,不曾听过你说的那些谣言。若论忠心,满朝文武无人能出爱卿其右,你就不要自扰了。”
李佶话里话外都透着敷衍,李斯听着窝火,压着火气不依不饶:“臣为了李唐肝脑涂地,今日便是豁出去了,忠言逆耳,不吐不快!
陛下,君疑其臣,无不危国;妾疑其夫,无不危家。赵篙实为祸国殃民之徒,对内,他将陛下孤立于禁中,挑唆陛下与群臣的关系,使君臣离心。
对外,他假借陛下天威,擅专赏罚生杀大权,威势与陛下无异,谋逆之心昭然若揭!若论谋逆,赵篙才是居心叵测!陛下绝不可再听信奸佞谗言,必须速速将此等小人国法处治,否则李唐危矣、陛下危矣!”
若是换作旁人,听了李斯这番义正言辞的直谏,怎么也会被刺激得清醒一些。可李佶不同,他与赵篙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赵篙掌握了他太多的秘密,又确确实实为他做了许多别人不敢做、做不了的事。
李佶不是一个雷厉风行、果断干脆的人,小聪明他是有的,但在大事面前,他总是不能直击要害,反而会将许多感情纠缠在一起,越裹越乱。
依赖赵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种惯性逼着他不自觉成了瞎子、聋子,只看自己想看的,只听自己想听的,对那些显而易见的事实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不论从情感上、还是理智上,李佶都不能、也不愿离开赵篙的扶持。或者说,即使他已经觉察到了异样,却依旧自欺欺人不愿深究。
即便是赵夫人的事,他也没有想透彻,眼下他只一心想让仲广查明真相,至于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依据结果又该如何处治赵篙,他统统没有想清楚过。
而所谓孤立禁中,这件事说起来李佶自己也有私心。他从心底里不愿意和朝中这帮人打交道,每日里枯燥且严肃的朝会,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受刑。反正到最后事情总要交给赵篙去处理,那就干脆省了朝会这么个环节,直接把事情交给他得了。
但是,要让李佶拱手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赵篙,他心里也不甚踏实,所以他才会要求赵篙每日必须将群臣的奏章都送到宫中来,由他亲自审阅。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些奏章在入宫前早已经被赵篙删选了一遍,能呈到他面前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