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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与城转头看另一边的竹圃,发现这一片从颜色到造型都更逼真一点——但考虑园主人奇葩的口味,江与城对这一片竹子的真假也不敢妄下判断。
竹圃中这条弯曲石子路不长,一头通向一道拱门,另一头则是个小院子,和三面围抱的屋子,是那种仿古建筑。
院中有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正中间的屋子左右挂着一副楹联:
风卷鸣笛没此野丘渐悄
雨洗红尘落我堂前结英
中间匾额上书“清微堂”。
江与城品了品这副门对,感觉平仄有些对不上,不过挺有些幽居闹市的闲趣,倒是弥补了韵律上的不足。但回神一想,她上一世差不多是逛遍了整个槭山公园,可没见过这么个小院子。
“别是走错到人家私宅了吧……”
正想着,江与城就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女孩声音:“你是谁?怎么进来这里了?”
江与城心头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转过身,发现从拱门处走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眉目清秀,扎着两个包包头,穿一身灰色及膝的宽袖斜襟长衫配浅灰的裤子,下面却踩着双耐克运动鞋,风格有些混搭,但不会显得很奇怪。这姑娘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露出一截戴着翠玉镯子的手腕,此时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江与城。
江与城看她这打扮,飞快地回想了下槭山的布局和之前的方位,心里大概有了个猜测,试探地说道:“这里是哪里呀?我刚刚迷路了……小姐姐是这里的法师?”
“我还不曾受戒,现下只是跟着慧心师父读经,以后……哎,也不知什么以后了。”小姑娘走近,步态是与年龄不符的轻缓,像个古时候的大家闺秀似的,眼帘低垂,眉间似有哀伤。她的嗓音也带着奇异的韵味,不徐不疾,清凌凌似泉水。
江与城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只觉得这姑娘怕不是红楼梦里穿出来的,要么就是古装剧重度——要不是她脚下的运动鞋,江与城可能还会怀疑是自己穿越了。她思忖着,这么大的小姑娘不是该在义务教育阶段,现在却是在念经?因为以后要出家,现在连学都不上了?她不是个八卦的性格,但这场景确实怪异,还是没忍住开口:“姐姐,你平时在这里读书,不用上学吗?”
小姑娘闻言倒是露出了一丝诧异,解释道:“不是啊,我在国际中学念书的,正初二。不过是周末两天来参加庵里的佛经研究兴趣班的。”
“佛经研究兴趣班?白衣庵还有开这兴趣班?”江与城惊讶了,没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白衣庵还跟人少林寺似的开兴趣班。
“不止哦,还有冬令营和夏令营呢。我每期都来。”小姑娘对比自己还矮一个头的江与城没什么戒心,她径自走到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把保温桶打开来,往桌上摆菜,摆完还招呼江与城,“小妹妹,你吃午饭了吗?要不一起来吃点吧?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按礼,在别人家准备吃饭时,江与城就该告辞了,不过刚刚的事勾起了她难得的好奇心,于是就跟了过去,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答道:“我在都茵小学读书,三年级。我叫江与城,就是大江和小城的意思。今天是来槭山玩的。姐姐你叫什么呀?”
“我叫叶洲,‘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洲’。说起来,今天是有见着陵园门前停着许多巴士,便是你们学校吗?”叶洲说着,又把一碗菜推到江与城面前,“你来尝尝这个,我家李婶子做的,是她的拿手菜,很好吃的哦。”但紧接着,她又突然懊恼地一拍手:“哎呀,没有多余的筷子了。”
江与城忙道:“没事没事,我吃过了,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不过等她看清楚碗里盛的竟然是一碗红油浇盖、缀着白芝麻和青白的葱丝、色泽颇为诱人的手撕鸡时,又惊讶了:“这个,是真的肉吗?”
叶洲一下就明白了江与城的意思,捂嘴轻笑了一声,说:“这里已经不算是白衣庵了,所以可以吃肉的哟。虽然有小门相连,但这里其实是我家里捐建的一处宅子,为了办这兴趣班还有冬令营。小城你有兴趣来听听吗?庵里师父不爱做宣传,没什么人报名,就老是我一个人来听,也怪无聊的。”
江与城听着她的话,感觉信息量太大,一时浮想联翩:巨有钱的一家人,为寺庙捐了座宅子,就为了让自家十几岁的女儿在所有不上学的日子来庙里待着,还美其名曰兴趣班,这是什么豪门斗争嫡女被流放的狗血宅斗剧情吗?还是这姑娘命里有劫,需要靠庙里的佛祖菩萨来破解的东方灵异流故事?
“叶洲姐姐,你是不是跟故事那样,一出生有高僧找上门来说你与佛有缘,所以才来白衣庵修行的呀?”
叶洲闻言噗嗤一笑,道:“不是啦,我4年前才来的白衣庵,快满5年了吧。哎呀,真是光阴如流水,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久了……”
“4年前不是才上小学?怎么想来这里呢?我听人念经,从来都是当催眠曲的。啊!罪过罪过,佛祖莫怪!”江与城一番搞怪,假模假样地跳起来,双手合十朝拱门的方向拜了拜。虽然日常是个不怎么会开玩笑的人,但当江与城刻意想逗人开心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笨拙的幽默感的。
叶洲先是乐得不行,但笑着笑着,又渐渐沉默下来,神情似是难过,又带着些淡然。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聊起了她在庵里的一些趣事。
这样漫无边际地聊了一会儿,江与城见叶洲迟迟不动筷子,也明白了这姑娘大概是家教很传统的那种,奉行“食不言寝不语”或者“不吃独食”,自己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还是别打搅她吃饭了。不过她正打算起身告辞,瞥见那片竹林时,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叶洲姐姐,这竹圃里为什么要种假竹子呀?”
“啪!”叶洲手里的筷子落了地,她自刚才见面以来第一次露出了个符合年龄的生动的慌张表情,震惊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