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我和叶洲，不包括我旁边这位。”江与城补充道。

瞿靖安艰难地点头。

“好。那我先打急救电话，你需要马上去医院治疗。”

瞿靖安摇头，看向江与城，眼神示意。

江与城想了想，劝道：“要不你还是先去医院处理下吧？双保险。毕竟蒲明菁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找到。我也不知道你们部门规定有多严，但你这都有生命危险了，总不至于这样都还要保密吧？”说完这话，江与城感觉瞿敏安松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神都热切起来了。

但今天的紧急情况可不止枪伤这一条，瞿靖安看看屋里的黑笼子，再想想家里几乎“全军覆没”的长辈，觉得这事无论如何得先压着。“先叫王肃哥来，我跟他说明情况。”

这话说得江与城和瞿敏安都一头雾水。但瞿敏安没多质疑，拿书房中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然后，瞿家人也都陆陆续续到齐了，除了楼下还被关着的两个、楼上被勒令不准离开卧室的双胞胎、以及出去叫医生的舒鹤年。一时间书房里惊叫声连连，叫“爸妈”、“大伯”、“爷爷”的都有。老爷子似乎是被这热闹惊动，也终于转醒，发出几声呓语，便有人想过去搀扶。江与城拦着他们不让靠近，便又是一通争执，一点没有世家的清贵气在。往左看，是扶着瞿靖安不敢动的叶洲，往右看，青萝缩在墙角一副“你们谁都看不见我”的样子。

江与城：一个能帮忙的都没有！

好在后脚王肃就赶到了。他一看这屋内的情景，便就问了瞿靖安两个问题：“今天的情况谁知情？可以信任吗？”瞿靖安抬手指了指江与城，又点头，王肃心里就有了底。

“各位，”王肃朗声对屋里闹哄哄的众人说话，“请听我一句。”

作为瞿谨行身边的警卫员，王肃和瞿家人都至少是脸熟的关系，此时腰背挺直地往那儿一站，大家还是愿意听他说两句。

“请大家稍安勿躁，今天这场安全事故，我也有责任，请给我一些时间了解情况。现在当务之急，我马上送伤员去接受治疗，然后我再具体调查。至于这些东西，”王肃指了指黑笼子，“您们中想必也有人知道些情况，我暂时不能细说这是什么，不过谨慎起见，请您们务必不要碰触。”

这话说完，瞿家人神态各异，有平静下来的，有仔细打量黑笼子的，也有装作若无其实却在用余光观察身边其他人的，还有人忍不住和身边人说悄悄话。江与城后知后觉，原来瞿家居然有人不知道异能力是什么！

一家人不再吵闹，王肃才打了个电话叫医生，然后便来找江与城问话。

“你是局里的人？三公子的同事？”王肃狐疑地打量着江与城，心想这看着也太显小了吧。

“不是，我只是恰巧知情，也签过保密协议的。今天是追着那姑娘过来的，”江与城指了指缩在角落当透明人的青萝，“她的能力是抽取灵魂，移植到别人身上，目前有五个人中招了，这里有三个，楼下客厅还有两个，被我关在小黑屋里。顺带一提，那些小黑屋是我的能力，你猜对了，确实不能从外面碰。”

王肃看着青萝皱眉：“为什么不把她关起来？”

“刚刚是为了让她帮忙指认中招的人，才把她放出来的，她同伙还关着呢。”

“太乱来了。她说你就信？她一个来害人的，怎么还会帮我们？”王肃说着就往青萝那边走。

“诶别别别！”江与城赶紧拦住，“她的能力需要通过皮肤接触，咱们这样离得远一点反而安全。她也只是个被操纵指使的角色，临场发现干不过了，倒戈也不是说不过去吧？”关于青萝立场的转变，江与城一开始觉得她是被小黑屋吓到了，但再仔细想想，也不是那么确定，毕竟这只是个没有光和方向感的封闭空间，又不是真的剥夺五感。

“再说了，咱们还得靠她把多余的灵魂再抓出来，还是别对人太凶了。”

王肃想想也对，但他要求再审审青萝。“我需要第一手信息，听人转述容易遗漏关键信息。”

于是江与城带着王肃去找青萝。大概是王肃的面相看有些亲和力，青萝看着面前的两人，悄悄往王肃那边挪了挪。

江与城黑线：我很可怕吗吗吗？

王肃开门见山，上来就问异能力的问题，问得比江与城专业多了，把每个青萝没说清楚的细节都要抠出来反复问，青萝被问得有些崩溃了，江与城也听得崩溃——原来她漏掉了这么多关键信息。比如，一个身体里的多个灵魂如果达成一致，放弃独立性，可以形成多重人格，甚至比多重人格更紧密的形式。再比如，皮肤接触这一条件并不准确，而是需要靠近到突破某个她也说不好的临界值。

最后王肃提出了核心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临场变卦，选择帮我们？”

青萝一下子变得慌张起来，吞吞吐吐，说不清楚。

王肃：“这个问题不搞明白，我们就很难相信你。造成了如今这局面，你将面临很严重的刑罚。”

“怎么说呢……”青萝冷笑一声，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嘲讽，缩着的肩背舒张开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大概他们以为，有唐富华在手，青萝这傻孩子就会乖乖听话吧。”

江与城惊讶了：“你不是青萝？你是谁？”

“我叫仇青春，是青萝的母亲，现在也算青萝的第二人格吧。”

仇青春给两人讲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这个版本里，她仍然是受不了唐富华的赌瘾想要离开的母亲，但她最终没能离开，因为青萝在情绪激动中无意间用出了自己的能力，夺取了她的灵魂。小女孩以为自己杀了母亲，惊慌之下，神魂大乱，反而被仇青春的灵魂占据了主导。当时仇青春并不知道青萝的异能力可以逆向使用，而自己的原身确实断了气，便以为自己就这样被困在女儿的身体里。为了不让自己跟着女儿一起坐牢，她藏起了自己的尸体。当青萝恢复了精神之后，仇青春便在她的压制下陷入了沉睡。青萝并不知道她的存在，长久以来被困在亲手杀死自己母亲的沉重罪恶感中，以至于对自己的无良的父亲也怀有深深的愧疚感，认为自己需要对父亲的变化负责，遭受虐待就是在赎罪。

“直到一个叫吴邕的人出现，他在给青萝测试能力的时候发现了我，帮我俩进行沟通，解开了这个误解。他问我想不想离开唐富华，我说想，他便把我推荐给了另一个人。唐富华还自以为把青萝卖了个好价钱，其实我们是主动选择离开，还把他做成个靶子，这样我们有弱点，买家也用得放心。”

江与城听得惊呆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一个惊天大反转。“离开的方式有很多，青萝马上就要成年了吧？哪里用得着自卖自身？”

“哎，我是想贪些便宜，毕竟买家除了威逼，还是有利诱的……谁知道他们的计划这么不靠谱，轻易就泄露出去了，你又这么强。我没理由给他们陪葬啊！”

江与城看着眼前这年轻稚嫩的面孔上的市井社会气，竟然不觉得违和，不由唏嘘。“那你之后也一直这样？没想着趁机给自己找个新身体。”

“我到谁的身体里，不都是一个多出来的魂儿？还是就这样吧。”仇青春摆摆手。

王肃沉声道：“不用装这个无辜，你今天干的这些事，就算有人指使，难道就不是害人了？”

仇青春顿时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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