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的心裏压力和愧疚感,也会少很多。
忽然我的房门被打开了,脚步声轻轻传来,却不是吴妈的,是骆亦宏的。
他不是不进来么?
在床边静静的站了会,我在被子里拱了拱,砸吧了两声。
吴妈的脚步声到门口,耳边一阵风吹过,吴妈压低声音道:“真不用了?”
“看来是挺辛苦才睡着的,别吵醒了……”声音顿了顿,“我在旁边守着,半夜疼醒饿醒了,我来处理。”
“哦,那你要吃点吗?”
“不用了,蛋羹是吗?”
“嗯,装保温杯里,能热到明天早上。”
“那放着吧,吴妈你去睡吧。”
“好的……唉,少爷,小姐如果醒了,别再骂她了。”
骆亦宏没回答,吴妈叹口气关上门走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我不想与之对话,于是紧闭着眼,努力沉入梦想。
“啊!”短促的尖叫。
骆亦宏跳起来,俯身看我:“小茶,怎么了?”
我双眼透过他看天花板,心裏暗恨,虽然是熟悉的失重感,但是因为屁股上疼痛的配合,这一次“死前仿真”显得极为逼真,不再是以前常有的刚掉下江堤时的失重感,而是身体砸到堤坝上的剧痛,这种感觉以前一直被深深隐藏起来,被理智刻意回避着,因为它太痛苦,带来的恐惧会让我难受到想哭。
刚睁眼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我失明了,黑暗,耳鸣,剧痛,垫在身下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被挪掉了,屁股砸在床上让感觉更加像死前的感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再次回来了。
上帝!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不想在养伤的日子里一次次回味死前的“快|感”啊!
更可怕的是,这个噩梦刺|激了我的泪腺,我居然哭了。
一见我流眼泪,骆亦宏也乱了手脚,他打开床头灯手足无措,眼里的心疼后悔挡也挡不住:“小茶,很疼吗?我,我给你喷点药。”
我屁股还粘着床一动不敢动,看他笨拙的打开药箱拿出一堆跌打损伤药来,越看越恨,咬着牙狠狠的说了句:“去——死!”
他一僵,刚拿住云南白药的手抖了抖,很快恢复,他微笑着转过头:“好,你先喷药,吃了蛋羹,爸爸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好不好?”
我当然知道他这是唬小孩,咱住一屋檐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不出现在我面前,除非我瞎了!
一动不动,我死死盯着他:“现在就消失!”
他微笑有点把不住:“乖,先喷药……”
“出去啊啊!”我大吼,抄起枕头朝他扔过去,“当初打那么爽,现在装什么好人?!饿死我痛死我你多省事啊!不要你假惺惺!滚出去!”
“小茶。”他苦笑,“别这样好吗?”
“你意思你打的我睡觉做噩梦我还要谢谢你?”我忽然笑了,“谢谢你啊让我更不喜欢你了!”
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轻声道:“你要我怎么样?”
我狠狠的擦把眼泪:“别把我当成你下的蛋,我的生活我自己决定!”
“一点商量都没有?”他摇摇头,“你还是个孩子。”
“我会商量的。”和谁商量就不管了。
“你至少要让我履行做爸爸的义务吧。”
我摇头:“我只听说过没妈的孩子是棵草,可没听说过有爸的孩子是个宝!”
“小茶……”他几乎是在挣扎,“不管爸爸以前怎样,你始终是……”
“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都忘不了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花心,纨绔,背叛林颜,还害死了我……
他低下头默然许久,打开了保温杯,把药放在桌上,然后起身:“乖,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怎样都行。”说罢,他慢慢的走了出去,关上门,那身影,几乎是伛偻的。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看了看蛋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谁没个年少轻狂时?
可惜骆亦宏,我对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你年少轻狂时,而害死我的也是你的年少轻狂时,于是别人的过往可以用岁月的历练与沉淀被原谅。
而你的,注定会被我当成报复的靶子,一次一次炮火攻击,那块伤疤会永远在你的心裏鲜血淋漓,因为我会一次又一次的,去揭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