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教习不必多礼,这是小女华灼,还请秋教习看一看,是否是可造之材,有没有让你收为门下的资质。”
方氏是什么身份,她既然带着女儿亲自上门了,自然就不会跟秋十三娘计较,秋十三娘如此作态,反落了下乘,倒越发显出方氏的宽宏大量来。
秋十三娘起身,抬头打量了华灼片刻,抿唇笑道:“小姐眉目灵秀,真是像极了夫人。”然后退开两步,微微弯身,做出一个请进的姿势。
方氏也不同她客气,牵着华灼的手,步入正堂,又在正位上坐了下来。华灼本也该有个座儿,但她今天是来拜师的,要表现得恭敬些,因此就站在了方氏的身边,七巧和八秀又一左一右,立在了她的身后,三春便站了方氏的另一边。
“秋教习,你也坐。”
方氏一摆手,倒似是她为主人,秋十三娘才是客人一般。这裏虽然是秋十三娘的家,但是方氏毕竟有品衔的诰命夫人,不仅要上座,她若不开口,秋十三娘就连坐也是没资格的,说来还是沾了华灼的光。
秋十三娘毕竟已是在不少名门大户中做过教习,性格虽有些清高,但这些年来已磨得圆润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谢过之后,并不入坐,而是让那个中年妇人取了茶叶和热水来,亲手泡了茶,给方氏奉上之后,这才在下首陪坐下来。
方氏嘬了一口茶,然后给了华灼一个眼色。
华灼便取了自己做的那只香囊,上前几步,先行了一礼,然后将香囊高高举起,道:“华灼手艺粗劣,不堪入目,请秋教习多多指教。”
秋十三娘连忙欠了欠身,先道了一声“不敢受小姐的礼”,然后将香囊接过,仔细看了几眼,方笑道:“难为小姐这样的年纪,竟把针脚藏得这样好,教十三娘自惭形秽了,更难得这一番心思,真叫一个巧字,多少手艺强过小姐的女孩儿,也比不得小姐的别出心裁。十三娘不才,愿受小姐一杯茶。”
那中年妇人便奉了茶上来,华灼以手捧起,恭恭敬敬送到秋十三娘面前,等秋十三娘饮了,又跪下磕了三个头,算是将这场拜师戏演完。
其实从一开始,华灼就知道,秋十三娘是不会拒绝当她的刺绣教习的,整个淮南府,她华灼算是最尊贵的名门贵女之一,能给自己做刺绣教习,对秋十三娘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教得好了,将来不知道多少富贵人家要争相请她,可秋十三娘偏还要故作姿态,让方氏带着她亲自上门,不过是自抬身价罢了,只要她的绣工真的好,方氏和华灼并不介意她这种行为。
于是,收徒茶喝过之后,按规矩,秋十三娘就赠了一方她亲手绣的绣帕给华灼当礼物。华灼只看了一眼,就露出惊讶的神色,整张绣帕,浑然一体,看不出半个针脚,几乎就像从织机上织出的锦绣图案,比她做的香囊上所使用的隐藏针脚的方法,不知高明了多少。
方氏也看到了绣帕上的刺绣,眼中闪过赞赏的光芒,然后道:“秋教习,日后小女就交给你了,她若不听话,你只管跟我说,我必定要教训她的。”
言下之意,就是虽然你是教习,但却不能动我的女儿一根手指。
秋十三娘连忙欠身道:“小姐聪慧灵秀,乖巧可爱,定然一教就会。夫人,民女明日巳时前往府上,午时一刻离开,每隔两日来一次,您看可行?”
“就这样吧,你的束脩,依在齐府时的例,再加一成,逢年过节,应有的节礼一样不少,先用一年,若教得好,来年再往上加三成,你意下如何?”
这个待遇算得上相当优厚了,秋十三娘哪有不愿的,自是应下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