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怔了一下,有些莫名,这位程夫人一向不大好亲近,从来只有别人巴着她说话的,却没有她主动跟人亲近,一时也不好多想,笑应道:“自是从命。”
于是移坐到程夫人身边,就着现在唱的戏词讲了几句,忽又想起了华灼没有跟着坐过来,便要回头喊她,不料却正瞧见程宁蹑手蹑脚地拉了华灼沿着花棚角落往外走,眼看着已快走出去了,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噗哧一笑。
“程夫人,这两个孩子感情好着呢。”
心裏却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会在这裏碰上华灼,她便是死拖活拽,也要把女儿拽了来。
程宁那样内向的女孩儿,都爱跟华灼亲近,可见真是个细心体贴的,音儿性子孤僻高傲,正是该和这样的女孩儿多来往,时间长了,兴许就能改一改那性子。
程夫人笑道:“其实宁儿与灼儿相识也不久,却是投了脾气,也是灼儿心性好,能体谅人,对谁都让三分,她们玩在一处的几个女孩儿,便是没有谁不喜欢她的。”
陈夫人听得连连点头,在旁人都忙着取笑音儿的时候,唯有华灼肯出言劝慰,而且还是在与音儿素不相识的前提之下,心性之佳,由此可见,当真称得上品性高洁一语。
却说华灼被程宁拉出了花棚,跑出一小段路,便见程宁停下脚下,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道:“可憋死我了,华姐姐,亏你还能在裏面坐得住。”
她对华灼可真是佩服了,在被庄大夫人那样对待以后,还能安之若素的,若换了她,只怕早就委屈得哭鼻子了。
华灼被她的可爱模样逗笑了,道:“其实我也坐不住,不过装装样子罢了。”
程宁认真看了她几眼,道:“华姐姐,庄夫人对你那么过分,你便不觉得委屈么?”
“怎么会委屈?”华灼奇怪地反问:“庄伯母不喜欢我,必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我心裏把她当母亲一样看待,不论她怎么待我,我都敬着顺着。”
这便是为媳之道,若没有这样的觉悟,她也不会腆着脸借这次机会来见庄大夫人,与上一世的经历相比,其实庄大夫人先前的态度,已经是非常含蓄和善了,出自书香世家,又是三品诰命,庄大夫人的修养,与那等商户妇人不可司日而语。
“说得好,若是天下做媳妇的都有这等觉悟,便不会有那么多婆媳不睦,家宅不宁的事情了。”
一个婀娜身影自花树后转出来,一身粉色宫装,笑容如温柔似三月春风。
华灼吃了一惊,转过身来,旋即面上也带了笑,道:“凤表姐,你怎地也在此?”
来人正是林凤。
“我是应卢国公府小姐的邀请过来听戏,方才在中间那座里花棚中隐约看到有个身影跑过,像极了你,便跟过来瞧瞧,不想竟听到一番高论,发人深省呢。”
华灼下意识地往花棚那边看了看,最中间那座花棚,也是最大的一座,不用说,卢国公夫人和小姐们都在裏面,方才庄大夫人带着华烟也过去了,舞阳县主可能也在裏面,林凤竟然抛下她们,径自跑了出来,就为了看到一个像自己的身影,倒真让她心中感到几分欢喜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