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五、六天,华灼都再没有时间好逛一下老宅,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查看账册名录了,华忠自是陪侍在旁,随时应付她的提问,虽说是忙了个昏天黑地,但总算让她对九里溪老宅的情况摸弄了七、八分。
九里溪之外,山地与河地不算,适合栽种的良田,包括早地和水田在内,大约在四千亩左右,其中两千四百亩归属于荣安堂名下,只凭这一项,荣安堂就是九里溪名副其实的头号大地主,另外在九里溪的源头处,还有七百亩的山地,以前是租给别人的,自华忠掌管老宅以来,就收回了其中大部分山地,种上了桃、李、杏、梨之类的果树,自这些果树成熟后,每年都有一笔收入,比单纯出租得到的多不少。
华灼就注意到,山地的收入有一本单独的账册,每一笔收支都记得详细,头两年是纯支出,买树苗,请经验丰富的果农照料果衬,花费还不少,但第三年开始,就慢慢有了收入,而且一年比一年多,到第六年开始,收益就渐渐稳定下来,除非是遇到大风大雨的灾年,否则收益基本上都差不多。
但山地果林的收入,华忠并没有上交到荣安堂里,而是在那里又建起了庄子,九里溪靠着江南郡,离郡城也不算太远,顶多就两日的路程,若是从水路顺流而上,一日一夜便可到,江南郡富甲天下,众所周知,富人无数,酷爱郊游,九里溪景色优美,山清水秀,素来是极佳的赏玩之地。华忠正是看中这一点,在山地上建了不少庄子,租给这些出来游玩的富家子弟。春里可赏桃、李、杏、梨等花色之娇美,秋日可观硕果累累之丰饶。
几年下来,这七百亩的山地,每年所挣得的收入,竟也不下于那两千多亩上等良田了。
“忠管事真是持家有道啊!”
看完这本账册,华灼对华忠的本事打心眼儿佩服,别的不说,至少在开源这一项上,这位忠管事真是做到了极致,怪不得爹爹能狠下心卖了船行,即使没了船行,荣安堂也不会陷入捉襟见肘的窘境啊。
“小姐过奖了,小人不过是身在其位,尽心竭力而已。”华忠很谦逊,他在那边山地花这么大的心力,自然不是全为了主家,只因那片山地里,也有五十亩是主家赏给他的,依托着主家的地,他也没少尝甜头,这是双赢。
“忠管事能力过人,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以前忠管事是怎么做事的,如今还照着做,今后每月初、月中二日,把账册送来让我过一过目便可。”
华灼终于看完了所有的账册,沉思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华忠做事,细致周全,账目清楚明白,而且对田地、店铺的管理,也十分妥帖,她挑不出毛病,便证明华忠这个管事很合格,不,应该说是很优秀,放着这样优秀的人手不用,她才是傻了。自问如果换了她去亲力亲为,也未必有华忠做得那样好,那么一切都维持原样不变,她只要掌握好账目便可以了。
方氏做在主位上,悠闲地吃着茶,面上带着微笑,并不干涉女儿的决定。
“蒙小姐信赖,小人诚惶诚恐。”华忠连忙又道,把谦逊的姿态一做到底,随即又挺起胸膛,“小人必不负小姐重托,协助小姐管理老宅。”
华灼笑了笑,示意七巧把账目名录都收起来,然后招招手,把侍立在厅外的月香、宫彩叫了进来。
“娘,这几日月香伺候我,也是得心应手,她为人敦厚,又熟悉老宅的情况,以后少不得还要多帮帮我,宫彩伺候我也有一段日子了,在京中时,她也帮我不少,机灵活泼。她们两个这样能干,只做个二等丫环可惜了,今日天晴日朗,是个好日子,我想便趁着这好日子,让她们两个都提一等,如此,也把我屋里的使唤人手都凑足了,你看可使得?”
有功就要赏,月香才伺候她几天,哪里够资格升等,但华忠做事周全,为荣安堂开源有功,虽说这裏头也夹带了他自己的好处,但也不能抹杀了他的功劳,所以华灼把月香升一等,以做奖赏。
宫彩来得比月香早,而且人品能力也是得到华灼肯定的,月香都升了等,自然不能不升她,所以两个丫环就一起升等。
方氏沉吟片刻,才微笑道:“你屋里的人,你做主便是。”
这便是答应了,只喜得月香和字彩连忙跪下来磕头拜谢夫人,然后又过来拜谢小姐,华忠也是喜形于色。
不过方氏看着月香下跪的动作明显比宫彩慢了一拍,而且这丫头还是看了宫彩跪下,才反应过来,显然是对自己的身份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于是便又开口道:“宫彩曾经在我身边待了数月,一应规矩,都是我亲自调|教,月香初来乍到,规矩方面不曾学全,便先在我屋里伺候两个月,待把规矩都学全了,再放到灼儿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