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顾茅庐吧。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庄大夫人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大不了,她多跑几趟庄府,只要诚意到了,庄大夫人就是不看她的面子,也要给庄铮面子吧。
拿定了主意,华灼就下了车,让七巧上前去叩门。很快就有门房出来应门,待听到荣安堂的小姐来了,门房的面色变得极其怪异,看来庄大夫人对这个准儿媳的不喜,在庄府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虽是如此,门房还是往裏面通报了,不大一会儿,便有个衣着颇为体面的年轻妇人客客气气地把华灼请进了庄府。
“这位嫂子怎么称呼?”收到小姐的暗示,七巧开始跟这个年轻妇人拉家常套近乎。
年轻妇人很有眼色,见七巧的打扮言行,知道必是华家小姐贴身的人,因此态度也十分和善,轻言细语地答道:“我是庄家大姑奶奶身边的,妹妹唤我荷嫂便成。夫人这两日身子不适,我家少奶奶从夫家赶回来侍疾,方才听门房上来报,说华小姐到了,少奶奶心中很是欢喜,便让我出来相迎。”
庄家大小姐回来了?
华灼心裏立刻就琢磨起来,她既然跟庄铮定了亲,庄府的事情自然也打探了一些,庄大老爷和庄二老爷年岁相差很大,庄家的老太爷、太夫人去得早,是庄大老爷兄代父职,把庄二老爷拉扯大,所以兄弟两个感情极好,庄大老爷有妻有妾,女儿生了七个,就是没一个能生出儿子的,随着年纪渐渐大了,庄大老爷也不指望妻、妾能给他生出儿子,便把主意打到庄铮身上,要过继到大房来,庄二老爷硬是不顾妻子韦氏的反对,答应了。
庄家大房的七个女儿,除了最小的那位七小姐,因不是足月生的,胎里带了病,没活过周岁就早夭了,剩下的六个女儿,却都早已经成年,嫁了人,所以华灼上一次入京时,并没有见过这几位姑奶奶。不想这一次来,竟撞上了庄大姑奶奶,听说她嫁的是位学士府的嫡子,夫家姓曾,倒也是家学渊源,颇有些才学,成婚后不久就高中了,后来一直在地方上为官,只是政绩平平,虽有个吏部主官的老丈人,可是半点好处没沾上,因此这官位一直升不上来,免不了对老丈人便有些怨气,所以庄大姑奶奶也一向少回庄府探亲。
一向少回庄府探亲的女儿居然突然回来了,这岂不是很奇怪,华灼到京中也有几日了,庄家的消息也打听过,没听说庄大夫人病了呀,而且她刚去程府,程夫人是个明白人,如果庄大夫人真的病人,她又岂有不提醒一下的道理,不管庄大夫人有多不喜欢,华灼这个准儿媳也该登门探病。
再想想荷嫂客客气气的态度,华灼忽然便有些明白了,只怕这位庄大姑奶奶回来侍疾是假,为自己的丈夫活动活动才是真,应该是述职的时间快到了,这位曾大人定是想捞个肥缺,老丈人再眼里不揉沙子,总也是一层关系,他不来求升官,求个肥缺要是也不肯帮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而华灼的父亲华顼,是朝中新贵,正是受圣上看重的时候,庄大姑奶奶是洒网捞鱼,一个都不准备放过,要是华顼肯在圣上跟前帮着丈夫说几句说话,那更是长长远远的好处啊。
“庄大夫人不适,其他几位姑奶奶回来了吗?”七巧继续打探着。
荷嫂撇撇嘴,道:“只有六姑奶奶嫁得近些,前两日回来了一趟,伺候了一夜就又赶着回去了,其他几位离得远,只怕夫人病了的消息,还没送到她们手上呢。”
这话大有意思,尤其是配合着荷嫂的表情,华灼想到庄家只有大姑奶奶和六姑奶奶是庄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其他几位都是妾生的庶女,立刻就明白这裏面的门道了。有道是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何况还不是亲生女儿,大姑奶奶若不是另有目的,只怕也就是回来侍个一二日就走,亲生女儿尚且如此,那几位不是亲生的女儿不回来也不奇怪。
走了一阵,华灼忽地缓下脚步,荷嫂察觉忙跟着停了下来,问道:“华小姐,如何不走了?”
华灼看看四周,道:“这似乎不是往正院的路?”庄府她是来过一次的,虽已隔了一年,但依稀还认得路。
荷嫂松了一口气道:“少奶奶昨儿在夫人床前守了一夜,今儿早上便在东厢房歇息了。听说华小姐来了,这会儿正在梳洗,少奶奶说华小姐是自家人,不必避忌,直接往东厢房去便好。”
“原来如此。”
华灼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话到这份上,她也明白了,是庄大姑奶奶要见她,不是庄大夫人愿意让她进门,怪不得今日这么轻易就入了庄府的门,她原本做好了三顾庄府至少吃上两次闭门羹的打算,不竟还有这个意外,这恐怕这会儿庄大夫人还根本不知道她来了。
到东厢房后,荷嫂果然就像她嘴上说的,一点儿也不避讳,直接把华灼请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