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儿,侍衞统领又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位宫装打扮的女子。那女子走下船束,笑着道:“华小姐可算是来了,请!”
华灼低头微微屈膝,然后才问道:“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我是娘娘身边的女官,姓张,在家时行三,华小姐只管唤我三姑好了。”
“三姑姐姐,不知一会儿见了娘娘,该如何行礼?”华灼没进过宫,自然不知宫中礼节,她知道林凤未必会跟她计较这点虚礼,但今时到底不同往日,谨慎一点总没有错,礼多,总好过落人口实。
“一般的礼就可以了,娘娘是瞒了人来的,你只当她是亲戚便成。”
张三姑很是欣赏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孩儿倒是很懂事,怪不得娘娘为了她,花了这么多心思,还特地求了圣上让她出宫亲来道贺。
说话间,已是上了船,舱门上挂着一道珠帘,张三姑上前掀了帘子,华灼一眼便看到端坐于正中林凤,虽已是尊贵荣宠,却是面带微笑,依然宛如一道春|水,温柔而亲切。
“拜见娘娘,恭祝娘娘玉体安康……”
虽然张三姑说了,一般的礼就成,但华灼依然跪下,正儿八经地行了稽手大礼。
“假模假样。”
一个没好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华灼一怔,侧脸看去,才发现窗口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华烟。
“你们两姐妹呀……”林凤忍不住笑了,亲手扶起华灼,拉她在身边坐下,才道:“你别理她,她心裏其实感激着你呢,只是嘴上不肯饶人。”
华烟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反驳林凤的话。她被老祖宗关在庄上近一年,直到现在才被放出来,还是华灼帮着说的话,哪怕嘴上不说,她心中也是分得出好歹的,否则,她今天就不会在这儿。
华灼侧了侧头,看了华烟一眼,道:“我倒情愿不要六姐姐的感激,六姐姐,你今儿实不该来的。”
她的及笄礼,自也是给荣昌堂送了帖子的,只是今日荣昌堂并无一人来观礼,便可知荣昌堂的态度了,只有惠氏私下里送了份礼过来,这还是算感谢华灼帮忙说动明氏,让华烟能回来的谢礼,所以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老祖宗发下话不让荣昌堂的人过来观礼,华烟才刚回来,正是该讨好老祖宗的时候,偏偏却来了,回头万一有风声传入老祖宗的耳中,只怕又得被关回庄子里去。
华烟明白她的意思,又哼了一声,道:“不用你替我操心,脚长在我身上,我去哪里谁又管得着。”后头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老祖宗的身子是真不好了,她侍疾了几天,瞧得分明,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行了,没了老祖宗,她还怕谁,就算今天的事发了,顶多也不过把她再关回庄子里,不用几个月,指不定就又出来了。
老而不死……她在心裏悻悻地骂着,可见是真把老祖宗恨到了骨子里。
林凤实在受不了她们俩姐妹这样的对话,笑道:“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么……”顿了顿又对华灼道:“我既带了她来,自然是早就安排好了,今儿一早就借口要跟烟表姐叙旧,把她接进了宫,老祖宗又不是神仙,哪会知道她来了这裏。倒是你,实是教人伤心,到了京中,不给我来信便也罢了,连及笄礼也不邀我,可见是早就忘了我的。”
华灼自不会说华三姑奶奶把她的信退回来的事情,而且林凤既然知道她入了京,就不可能不知道她往镇南王府送过信,之所以这样说,半是表达亲密如故,半是替华三姑奶奶遮掩一二,所以她也没戳破,嗔笑道:“你入了宫,我往哪里给你送信去,原还遗憾我的及笄礼你不能来了,谁知你竟是这样作弄我,害得我今日差点闹出笑话。”
林凤既然来了,那么今天莫名来了避么多观礼的客人,也就有了解释。她一声不吭就替荣安堂请来这么多客人,可见是恼了华灼不邀她,故意要让荣安堂慌一下手脚。当然,小小的玩笑,华灼自不会在意,荣安堂还不至于无能到应付不了这种突发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