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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陈宧走后,孙元起马上找来陈训恩、杨杰,把刚才陈宦的举动复述一遍,然后问道:“彦及、耿光,你们对此怎么看?”
陈训恩道:“陈养铦如此首鼠两端,无非是想在大人和大总统之间左右逢源!”
孙元起道:“如此东食西宿,难道他就不怕被揭穿,最后变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陈训恩笑道:“那是因为他拿捏住大人和大总统的心理,知道大人不会向外透露他主动投靠的事情。哪怕消息不慎走漏,大总统府那边也会矢口否认的。”
孙元旦点点头,又对杨杰说道:“耿光以为如何?”
杨杰摩挲着浅浅的胡茬,慢慢说道:“之前属下对陈宧一无所知,大人前几天提及后,才回去略略翻检了陈宧的资料,再加上这些天送来的相关情报,让属下对陈宧稍微有些了解。了解之后便觉得,陈宧做出这番举动是在情理之中!”
“哦?”孙元起、陈训恩都有些惊奇。
杨杰道:“陈养铦两岁丧父,全家都靠其兄长陈宽铸经营土布生意维持生计。陈宽铸娶妻生子后,便对吃白食的老母幼弟有些不待见,时时加以苛责。陈养铦十一岁时曾因小事得罪舅父,被陈宽铸用火钳直接打昏。其余可见一斑。后来他到安陆汉东书院就读,便发誓不吃兄长的饭,手书光绪乙未(1895)状元骆公啸(骆成骧)的‘再穷无非讨口,不死总要出头’置于座右,以为自勉。
“陈养铦少年时期家境贫寒,不仅遭到兄长虐待,还处处受人歧视。十岁前后在舅父徐绍远、徐绍禧家中私塾读书时,就经常遭受同学侮辱;后来他与姨表妹李氏结婚,结果李氏也歧视他家贫寒,不时恶语相向,使得陈宧痛苦不堪。而且与兄长分家之后经济拮据,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亲戚朋友却无一人接济。所以在陈养铦心中极度渴望飞黄腾达、出人头地,很难再次忍受以前那种寄人篱下、受尽白眼的生活。”
陈训恩道:“耿光的意思是,陈养铦的家庭出身、少年遭际,深刻影响着他的一举一动?”
杨杰答道:“正是如此!故而他敢于以一介书生率兵与洋人血战、能够面对十多万两白银毫不动心分文不取、在入四川总督锡良幕前与革命党密谋起事、清王朝覆灭之后转身投入袁项城麾下、孤身一人前往青岛说服蓝季豪(蓝天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哪怕危及性命困难重重!”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童年阴影”?
难道这就是为克服自卑感而转变成对优越地位的追求?
孙元起不禁有些感慨:陈养铦表面上自信满满、举止不凡,没想到这家伙心底里居然如此自卑,下次见面一定要向他好好推荐阿德勒的《超越自卑》,帮他走出人生困境。——只是、不过、好像、貌似阿德勒现在还没有着手写这本书吧?
陈训恩反而有些疑惑:“可这与他在大人和大总统之间摇摆不定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