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新闻的感觉怎么样?”丁诗诗问。“就好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结束了。”黄文斌说,然后他说过的没说过的话全都让人给胡乱编辑一通,最后出来的新闻已经是面目全非,真要说有什么感悟的话,那就是:“没上过之前觉得很神秘,上过之后,其实也就这么一回事。没什么了不起的。”“没什么了不起!”丁诗诗说,“你上过是觉得没什么了不起,我可还没上过新闻呢!”“是啊是啊,我也没上过。”刘香蝶说。“我上过。”肖蕾说,“上过省城新闻。”“省城新闻和七点钟新闻怎么能比。”方天和说,“省城新闻只要有钱就能随便上,根本没什么人看。七点钟新闻全国都能看,大家都看,收视率不知道多高。上一次七点钟新闻,那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情。我父亲在沿海省的银行系统里面呼风唤雨,各种表彰奖状无数,也从来没上过七点钟新闻。”“我也好想上七点钟新闻。”丁诗诗感叹说。“你真想上的话可以上啊。”黄文斌说,“清泉兄说也许可以争取一个后续报道,详细介绍小麦二代的情况,到时候我就说你是全面负责开发进度的管理人员,让你来介绍小麦二代。”丁诗诗当然不懂手机开发,实际上她连智能手机都不怎么懂,有一次拿着小麦手机划来划去,想要在上面装电脑版本的office,还对黄文斌说以前电脑500hz32m内存的时候就能运行office了,小麦手机1g的cpu,700多m的内存,为什么就装不上。黄文斌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明白,手机和电脑的数据根本不是一回事,手机要装手机自己的软件才行。要真让丁诗诗说技术,也不知道会闹出多少笑话,不过有山寨老爷爷系统,多不懂技术,也可以瞬间变身专家。“可以的吗?”丁诗诗大喜,但是想一想又泄气了,“还是算了,要养胎啊,上电视还得化妆。”“那不如我上。”肖蕾说,“我不用养胎!”“我也不用。”方天和说,“小蕾你年纪太小了,看着就不像,还是我比较像专家。”“方姐不行。”丁诗诗说,“摄像机那得多大的辐射啊,万一有问题怎么办。小蕾也不行,年纪太轻,还上过电视,万一被人翻出来,那不是自找麻烦吗。还是让文斌自己上吧,再搭配一个真的专家。只要生意做好了,以后上电视的机会多的是。弄个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什么的,每年开会都能露几脸。”“真没劲。”肖蕾说,“还以为能上个新闻露露脸,给我们那村子的人看看呢。”“你那条村子哪里还有人,不是全都出来做包子了吗。”丁诗诗说。“也没有全部啊,也就出了一半不到。”肖蕾说。自从肖蕾跟着黄文斌做包子发了财,她家乡那条村子的人一窝蜂全跑出来做包子了,要不是人少,简直可以和沙县小吃成鼎足之势。还号称西施包子乃是祖传秘方,在村子里流行了上千年,甚至编了个传说——西施去吴王夫差那儿卧底做间谍,本来只是最底层的宫女,用西施包子引诱夫差,这才得了宠信成为王后,让夫差沉溺美食美女之中,给越国立下大功。越灭吴之后,西施到乡下隐居,这西施包子就一路流传下来。这故事任谁一听,都要笑掉大牙,可哪一个美食故事不是这样呢。“西施包子明明是我们的注册商标,这么多人用,也不给我们使用费。”丁诗诗对此耿耿于怀。“也没几个钱,算了算了。”黄文斌说,“造福家乡是好事,他们喜欢用就用吧。”要是不想他们用,那就得叫律师一个个告,黄文斌哪来这么多时间,那些都是穷人,告赢了也拿不到赔款的。不如等他们把市场做起来,然后正宗的西施包子店再过去开分店,还比较有赚头。就算不开分店,等他们赚钱了稳定了再找律师上门,好歹也能弄一点授权费。“至少得澄清一下啊。”丁诗诗说,“把我们的名声都给弄坏了。”“这事没法子澄清的。”黄文斌说,“与人民群众做对,从来没有好下场。”而且一个千年流传下来的著名小吃,和一个几年前凭空做出来的牌子,哪一个逼格比较高,岂不是显而易见。既然成了著名小吃,那就好好做著名小吃呗,到时候联络一下当地官员,弄个西施包子博物馆什么的,也算是个旅游资源。“郁闷死了,好容易做出一个品牌来。”丁诗诗说。“别郁闷了,帮了这么多人发家致富,这事功德无量的好事啊。”黄文斌说。“算了,只是小事而已。”丁诗诗说,“没其他什么事了吧?”“没有了。”黄文斌说着忽然想起来,“对了,还有一个,我做了同乡会会长。”“什么会长?”丁诗诗没听清楚。“同乡会会长。”黄文斌说,“沿海省同乡会的会长。”“会长不是赵树望吗?”丁诗诗问,“他都当好几年了吧。”“好像说是癌症恶化了,只剩下几个月的命,所以退休了。”黄文斌说。“这倒是看不出来。”丁诗诗说,“上个月我才见过他呢,起色很不错的啊。”“我也觉得是。”黄文斌说,“不过赵树望不可能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吧。总之他就说要退休了,然后提前进行了下一任会长的选举,就把我给选了出来……早知道这样,就不要去做什么会员,真是麻烦。”嘴里这么说,黄文斌心里其实还是很得意的。坐在家里都有会长送上门来。“我爸正想说要不要去同乡会挂个职呢。”丁诗诗说,“没想到你就做会长了。”“这同乡会有什么好的。”黄文斌说。“交多点朋友嘛。”丁诗诗说,“沿海省在京城混的人不少,当会长可以拓展人脉。”“那正好,同乡会的事情就交给岳父了。”黄文斌说,“我正经事情都做不完。”“我爸哪有时间啊,现在还在大粤省给你盯工地。”丁诗诗说。“那怎么办?”黄文斌问,“我实在是不想去啊。”“有什么不想去的,不过就是吃吃饭扯扯淡,人家叫你捐钱,就随便捐一点。”丁诗诗说。捐钱是没问题,可黄文斌最不喜欢的就是吃饭,他事业大,一吃饭就要坐主位,坐了主位人家就要来敬酒。就算不喝完,敬一次喝一小口,一场酒席下来也得喝不少。要做生意是没办法,可这同乡会明摆着是没有生意可以做的,要做也是他照顾人家,自己赚不到什么钱的,还要喝这么多酒,想着都觉得辛苦。“文斌哥你不想做这个会长?”肖蕾问。“是啊,不怎么想做。”黄文斌说。“那就辞职呗。”肖蕾说。“虽然不想做,可是刚当上就辞职,似乎不太吉利。”黄文斌说,“同乡会的会长,那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一般没什么意外,那都是要当到做不动为止,然后退位成为荣誉会长。上一次中途辞职的,是贪污了同乡会的钱,被会员弹劾,不得不辞职。再上一个辞职的,是犯法被警察抓了。我当会长,怎么也得撑够一任任期,然后做荣誉会长啊。”“这也容易。”丁诗诗说,“这同乡会不是经常募集捐款吗。”“是啊,他们在京城的沿海省人里募集捐款,拿回去沿海省建小学修路关心孤寡老人什么的。”黄文斌说。这里面猫腻很多,比如说要建小学,大家凑了五十万出来,赵树望就拿着钱回去了,找了自己小舅子当包工头,建了一栋小楼修了一座操场,大家一看五十万也差不离,逛了一圈接受小学生们的热烈欢迎,满意的回京城。谁也不知道,这小学地方政府也出了钱,其实是同乡会与地方政府共建。至于共建究竟哪一边出了多少钱,那肯定是对不起来的。同乡会这边记得是同乡会出了五十万,地方政府出了点人工和材料。地方政府那边记得是他们出了四十几万,同乡会指出了十万八万。“对啊,”丁诗诗说,“你一上任,立即就说要捐钱,自己先拿五百万出来。按照级别,副会长得拿一百万以上,然后干事们要拿五十万,活跃会员也得来个十万八万的。每次开会你都捐一次款,来多几次他们就不敢找你了。捐了款,你再找人严格监督款项的使用情况,不让他们从中贪污,很快就会神憎鬼厌,保证下次没人选你。”“太浪费钱了吧。”方天和是管账的,钱再多也见不得胡乱花钱。“不会浪费啊,拿了钱去做慈善,怎么能算浪费。”丁诗诗说。“这倒是好招!”黄文斌一想,已经有了计较,“做慈善也不一定要用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