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予似笑非笑的环顾一周,叫人看不出息怒:“父亲,我是三日回门的时候,回到宁府的,王爷寻到偏方,出去治病去了,体恤我新嫁,在王府不熟悉,特意叫我回来伴着祖母一段时日。”“等他求医回来,我才回去,现在王爷,是没什么权利,但是,你为人臣,还是不得不敬他半分的。”又是司徒森,又是司徒森!宁长远气的牙槽紧咬,却只能在这身份面前低头,他双目因为愤怒,已经变得赤红:“好,我干预不了你,但是,我宁府请来的客人,你一个出嫁的女儿,也管理不起。”“父亲说的极是,但……”宁浅予的目光,再次挨个从孙家众人面上扫过,在孙权贵面前,还特意停留了几秒,才道:“要是谁在相府图谋不轨,我是断然不允许的。”说完这席话,宁浅予才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听到宁长远对着孙老夫人,孙景军道:“岳母,景军,这丫头现在目中无人,你们几位,多多包涵。”孙老夫人冷声道:“你是右相,她都不将你放在眼里,更别说我这商人婆子,不过,以月马上就是太子妃,她的身份,可比贤王妃要尊贵不少。”后面的话,她走出去了,就再也听不见了,不过,想都不用想,孙家那一大家子,谁也不会说她半个好字。回到紫芳园,立春才担忧道:“王妃,您现在,可是与相爷,孙家所有人为敌,王爷新婚之夜,连新房门都没踏进去,而且,王爷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王爷了……”宁浅予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司徒森对她不喜,现在就与宁府为敌,与孙家为敌,岂不是双拳难敌四脚。“立春,你也看到了,宁泽设了那么大圈套请我入瓮,要不是治好世子,就算是司徒森,也救不了我。”宁浅予目光森然:“我不主动拿出些气势,他们就会得寸进尺,现在,就看谁棋高一招了。”“奴婢也同意王妃的说法,那些人一看就心术不正。”茯苓是习武之人,最见不得别人用阴谋害人。“孙家的人,既然上门,定没好事,你们最近都打起精神来。”宁浅予对着身边的四个丫鬟道。“是。”几人齐刷刷的应声。宁浅予又看向冯婆子:“冯嬷嬷,您去静心苑伺候吧。”“是老奴做错了什么,王妃要赶我走?”冯婆子颇为惶恐,手脚局促的不知道往哪里放。最近宁浅予来回,都不将她带着,现在又要将她送回静心苑。之前,宁浅予整治立夏之前,也是这样做的。“不是。”宁浅予拉住冯婆子的手,道:“嬷嬷是静心苑出来的,在相府身份特殊,就是父亲,也要给您几分面子,眼下祖母昏迷,静心苑只有云嬷嬷叫我放心。”“可云嬷嬷也不是铁打的,你过去,和云嬷嬷换换手,照顾祖母,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要留意,尤其是大夫人几人,祖母病倒,乃是人为。”冯婆子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保证道:“老奴一定守好老太君,不让别人有机可趁。”深夜。宁浅予坐在窗棂下,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尤其是孙权贵的出现,她大致猜到,孙倩如几人的阴谋,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实施,怎么样实施。就在她凝神静想的时候,窗户边上,传来轻微的响动。竹公子?宁浅予下意识的起身,打开窗户。但,窗户外边,除了树影在月色下晃动,鬼影子都没看到过,更别说人了。“立夏。”宁浅予警觉地朝外叫了一声:“你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外边?”外面很快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宁浅予再次从窗户里,探出头去。她这屋子,后边是荷花塘,只有左面,离相府外墙很近,墙下,有两大棵槐花树,蓝姿死后,树无人打理,长了不少分支,有一枝,直接延绵到府外。现在,她的目光,正狐疑的落在两棵大树上,春日刚发出来一大层嫩芽,要是在上面藏人,多半是可以的吧。离得有点远,月色也不清明,树影交错,看不真切,她不放心,取下门外的灯笼,亲自出去查看。紫芳园右边连着的,就是白玉园,宁长寿一家走后,一直空着,孙府的人进来,有一多半住了进去。已经是深夜,白玉园那边还点着灯,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笑声。宁浅予皱了皱眉,提起裙角走到槐花树下,就着微弱的光,那院墙上,真有个黑色的影子,在晃动。真的有人!她心头一阵猛跳,张口就准备叫人。但那影子,向下一跃,就来到了宁浅予面前。“别叫。”声音很耳熟,是竹公子!“你吓死我了。”宁浅予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嗔怪:“从来都是直接翻窗户进去,今儿怎么装神弄鬼的?”竹公子没回答,而是瞬间将灯笼熄灭,拉着她,往旁边的矮灌木里躲去:”嘘,别出声,你这里,还有别人。”宁浅予心一阵狂跳,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她的嘴,被竹公子的大手捂着,两人里的很近,她的耳边,都是竹公子的呼吸声。而竹公子,则是一脸凝重,目不转睛看着荷花塘的方向。良久,荷花池挨着屋子的方向,才走出来一个人影,那人影,不是别人,是元宵!她在这干什么?元宵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的走出来,正好遇到从另一侧走过来查看的立夏。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立夏进了屋子,元宵则是私下张望着,回到了下人房。等两人的身影彻底看不到了,竹公子才松开宁浅予。他的手心都濡出一层冷汗,宁浅予身子很软,两人的姿势,就像是她半靠在他怀里一般。鼻息的气,温温热热喷在他手上,他甚至不用低头,就能嗅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的淡香,一时间,空气中都带着暧昧。宁浅予红着脸,不自在的问道:“你又来找我催药丸?”“不是,想来看看你。”也许是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旖旎,竹公子喃喃的脱口而出。宁浅予一下子拉开两人的距离,起身道:“你,你说什么,我现在是贤王妃,你,你还是他的朋友。”怀里温软的人,猛然离开,竹公子也清醒了些:“知道你是司徒森的王妃,我开玩笑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你对我有企图?”“我,我,我哪有紧张。”宁浅予说话都有些结巴,像是做错事,被人抓包一般。竹公子笑了一声,眼睛里,落寞一闪而过:“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吧。”宁浅予从正门进去,正遇见从屋里走出来的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