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予的脚步,逐渐慢下来,朝身后跟随的人看了一眼。鱼跃立刻会意,领着那几个人,停在原地。宁浅予这才和司徒森缓缓的朝前走:“皇上的病情,乍一看,的确和风寒后,留下的顽疾相似,但细细看,就像是中毒所致。”“中毒?”司徒森再度停下,眼中乃是浓浓的震惊:“若真是中毒,那么多太医,怎会一个人都诊断不出来,而你,凭着肉眼瞧上几眼,就觉察到不对劲?”“我还没说完呢。”宁浅予的声音压的很低:“若真是咳症顽疾,怎么会这么久的药用下去,缓解都没有,可恰如王爷所说,皇上的龙体,若因为中毒才成这样,太医也会发觉。”“既不是顽疾,又不是中毒,那,只有一个可能了。”司徒森看着她严肃的样子,知道事情不简单,心也跟着下沉了几分:“是什么?”“蛊毒。”宁浅予缓缓吐出两个字。蛊毒!蛊向来是为人谈之色变的东西,因为这东西深不可测,而解毒的法子,只有下蛊的人,或者说,养蛊的本人,才知道。所以,一旦被蛊毒黏上,一般下场都很惨。但莫说锦都,就是北云国,也已经有许久没有巫蛊师出现了。司徒森的神色晦暗,沉默半晌,才道:“你可知道是什么蛊?”“王爷未免太高看我了,凭着肉眼,能看出皇上的病不简单,已经是极限,蛊这种东西,千变万化,光是养蛊的载体,就是五花八门,而蛊虫也分上百种,恕我无能,看不出来。”宁浅予道。她说的是实话,司徒森也是心焦之下,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赶紧道:“若真是蛊,那事情就大了,若是有机会给父皇诊脉,你可有把握,能查出来?”“五分把握。”宁浅予的话,没有说的很满,她前世的确有接触到蛊,但接触的相对有些少,不敢确定,能百分百知道,皇上体内的,究竟是属于什么。司徒森凝神,道:“这几日定要找到机会,给父皇看看。”“嗯。”宁浅予应声道:“若我猜的没错,得尽替皇上解蛊,蛊虫留的越久,伤害越是大。”两人心思沉重的,朝太后宫里走去。太后倚在太师椅上,一个小丫头,正在帮太后捶腿,边上还坐着朝阳公主。想来朝阳公主午膳后,并没有回府,而是前来陪伴太后了。一见到司徒森,小丫头小脸一扬,欣喜道:“七哥。”是当朝十一公主,司徒蕊。司徒蕊刚打完招呼,目光落在宁浅予身上,甜甜道:“这便是七嫂吧。”“嗯。”司徒森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转身携着宁浅予,给太后和朝阳公主请安。“起来吧。”太后轻咳两声,道:“不是有晚宴,你们怎么有空上哀家这来?”“听闻皇祖母病了,前来看望您。”司徒森的声音和平常的冰上语调不一样,带着些许温柔。“你们真是有心了。”太后支起身子,朝嬷嬷道:“赶紧赐座。”嬷嬷早就搬来了椅子,笑着道:“太后昨日还念叨王爷呢,倒是有心灵感应,今日就来了。”“可不是,母后喜欢森儿,可比宠爱我还要多。”朝阳公主打趣道:“我再多天数不来,母后也未曾念叨。”“你呀,还跟侄子吃醋不成。”太后并没怪罪,而是指尖轻点朝阳公主的方向,道。司徒森坐下,接住太后伸过来的手,道:“皇姑姑经常来探望,皇祖母将思念存在心里,是孙儿疏忽,最近也没来探望,祖母可好些了?”“一点旧疾,年纪大了,总是好不利索。”太后笑吟吟的,想必司徒森出现,她是打心眼里高兴。司徒森哄孩子似的,很温柔道:“浅予会医术,太医治了这么久,也不见好转,皇祖母,要不让浅予给您号脉,您看如何?”“不打紧。”太后看了眼宁浅予,眉眼的笑意依旧:“你们啊,赶紧给哀家生个重孙,哀家身子准能好。”宁浅予脸色微红,低下头去,看着一副娇羞的模样。这样的话,她可接不住茬。司徒森面上也带着尴尬,轻瞟了眼宁浅予,没有说话。还是朝阳公主看出些不对劲,解围道:“这样的事情,向来是顺其自然,哪有催的,不过,森儿说的倒是事实,浅予会医术,可比太医院的那群老顽固强。”“北平王世子,不就是浅予医好的,您且试试吧,这么病着,中宫悬空,六宫除了那温妃,和姜贵妃,旁人也说不上话,还是您康健,才能镇得住后宫。”两人都这么说,太后也只当是陪着小孩玩,便道:“那便试试吧,哀家这偏头痛,乃是顽疾。”宁浅予净了手,拿了丝帕覆盖在太后手腕,才开始把脉。太后的脉象,只是有点虚弱,并没什么别的不妥,片刻宁浅予收回手,道:“太后的头疾,是不是在伏案下棋,练笔等低着头的动作之后,才会复发?”“正是。”太后眼中带着些惊奇。原本她不认为宁浅予的医术,能好到哪里去,可宁浅予出口,说的分毫不差。“太后娘娘,您的头疾,是不是晕的感觉,多于痛?”宁浅予将帕子交还给嬷嬷,起身,恭敬的道:“除此之外,还有些恶心?”“嗯!”此时,太后已经是眼前一亮:“你怎么知道?”宁浅予在心里闷声想了一番,这样的症状,定是颈骨不安所致,但太后常年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会有这样的疾病呢?这样想着,宁浅予又道:“敢问太后,您的头枕,是不是比旁的要高一些?”“是。”嬷嬷端来茶水,接过话:“太后娘娘习惯睡高枕,所以娘娘的枕头,都是特意吩咐绣房制作的,棉花荞麦,都要多上许多。”“那便是了。”宁浅予心中有数,道:“您这症状,就出在枕头上,也难怪太医开了不少药,还是反复,只要将枕头,换做矮枕,枕在颈骨的位置,时间一长,自然就好了。”“不需要吃药?”太后面上一喜。这段时间,她吃那些个黑黑的苦中药,吃的直恶心。宁浅予笑道:“太后娘娘,不用吃药的,我帮您针灸几次,就能好,不过,今后您要注意些,低头的动作,暂时不要做就行。”宁浅予的针,是随身携带的,施针也方便。一套针法还没结束,太后就啧啧称奇起来:“哎呀,还真是好多了,那些太医,都说我是落枕所致,原来是诊断错了,你的医术,还真是如北平王说的一般,出神入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