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予无意识的话,让司徒森心里一阵抽痛。明知道她现在已经熟睡,是听不见任何话的。他依旧在她耳边坚定的道:“小鱼儿,我不会骗你的。”抬身之后,他的话,再度的响起,不过这一次,声音很轻,几乎是微不可闻:“若真是有那一天,我也是为了你好。”“小鱼儿,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对你而言,才是好事。”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决定,将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入冬之后,天色黑的渐早。在月满楼耽搁了一会,回到王府时辰算不得晚,却也黑了下来。从中午开始下着的小雪,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停住。外边的树和屋舍上,已经裹上一层薄薄的白雪。宁浅予从在马车上睡着之后,就一直没有醒来。司徒森将她抱上榻,守着她熟睡了很久,又吩咐茯苓盯着,才回云庭苑,和闪电接着商议之前没说完的话。宁浅予中途醒了一次,是被口渴渴醒的,茯苓给她喂了些水,她又接着昏昏沉沉的睡去。司徒森忙到夜半,才算是歇下来。宁浅予睡的像只小猫一样,乖巧的蜷在床榻上。司徒森尽量的放轻动静。可是饶是动作再轻,还是将浅眠的她给吵到了。红姑的酒藏了多年,刚下喉是清甜,甚至并不觉得自己醉了,后劲却是实打实的。几个时辰过去,宁浅予的酒劲不但没醒,反而是更加上头。被吵扰之后,她迷糊间,有一丝不快。嘟嘟囔囔的翻了个身,一条腿大喇喇的搭在司徒森的腿,整个人半挂在司徒森的身上。不过,那腿搭的位置,明显的朝上,地方有些尴尬。司徒森难受至极,又不能翻身避开,只能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腿,准备移开。可是他的手,有些微凉,刚碰到她的腿,就将她激的一个激灵。她嘤咛一声,半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对上司徒森的星眸。好一会,宁浅予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嘟囔了一句,像是撒娇,又像是嗔怪:“王爷。”司徒森低低哄道:“乖,先把腿挪走。”“不。”宁浅予酒劲刚起,脑子还不在状态,根本不知道眼下,自己在做什么。司徒森的话,不但没成功的将她的腿移走,她还像是赌气一样,蹭了蹭。他脑子里嗡的一声,身上的温度猛地升高,像是要烧起来一般。他倒是还没说话,宁浅予就不干了,嘴巴一瘪,委屈巴巴道:“王爷,你嫌弃我?”“不是,我怎么会嫌弃你,乖,先把腿下来。”司徒森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的暗哑。他伸手,轻轻抓住她的脚踝。宁浅予哼了一声,忽然借着劲儿,翻身坐在司徒森的身上。额……两个人的姿势,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候,在白马洲的小客栈里,躲避追杀的时候的姿势差不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司徒森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好在屋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看不真切。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声音更是低沉,带着一丝蛊惑:“小鱼儿,你这样要出事的……”宁浅予没听见司徒森在说什么。她的视线,紧紧的锁在他一张一合的薄唇上。那薄唇,像是有某种吸引力一样。司徒森瞧着她的眼神,低声道:“你在看什么?”“我在想……”宁浅予的眼神中依旧是醉态,伸手往他嘴上一指:“这味道尝起来,和街头那软软糯糯,还带着甜味的豆腐脑,是不是一样的……”这比喻……他的嘴巴,怎么就和豆腐脑扯上关系了?简直是风牛马不相及啊!司徒森正在哭笑不得的时候,宁浅予却是歪着脑袋,鬼使神差的吻了下去。好一会儿,宁浅予才抬起头,离开豆腐脑。像是吃饱喝足的食客,评论着美食一般,道:“唔,还真是一样的!”宁浅予喝多了,他不能怎么样,只能牵扯着她的手,顺着道:“好,尝也尝过了,可以下来了?”宁浅予依旧是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的仔细打量着司徒森。像是两人才初见似的。今晚睡得不算早,明儿早起还有事,司徒森面上的人皮面具并未揭下。宁浅予瞧着不耐的啧了一声,伸手去揭那层面具。可是没有特殊的药水,是不能将之取下的,宁浅予扒拉的司徒森脸颊生疼。“嘶……”司徒森抓住宁浅予的小手,道:“小祖宗,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东西丑死了。”宁浅予嘟着嘴,眼睛瞧着已经微微湿润,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要落下泪来一般。这又是闹啥子?司徒森不好和一个醉汉,哦,不是,和一个醉美人计较,只能好言哄着:“好,我去揭下,你先下来。”宁浅予总算是顺从了一次。司徒森起身,从宁浅予妆匣子找出一瓶水,将人皮面具揭了下来。可是……宁浅予并没有,因为人皮面具揭下而消停,反而是更加的兴奋。司徒森刚上榻,她就凑了过去,伸手捏住他的脸,仔细的瞧着。司徒森的脸像是精雕玉琢一样,除了刚才被她捏出来的一点点红痕之外,毫无瑕疵。皮肤比她这女子还要细腻,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忽然,她鼻子动了动,一滴清泪,顺着芙蓉般的面颊掉了下来。那滴泪好巧不巧的落在司徒森的手上,将他弄得一愣一愣。他不是将人皮面具去了,这小祖宗又怎么了?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一边温柔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难受?”宁浅予却是哭的更大声。司徒森哄了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说出哭的原因:“呜呜呜呜,你这样好看,像是从那画像上走出来的仙子一样……”“呜呜呜,你这样好看,还藏着掖着,竟是不让我瞧……”司徒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女子难缠,尤其是醉酒后的女子,毫无逻辑和理智可言。可他能怎么办?宁浅予是他的小祖宗,他只能哄着啊!司徒森温柔的将她不安分的手拉住,解释道:“不是不让你瞧,这不是带着人皮面具,真实的模样,只给你一个人瞧吗?”宁浅予的抽泣逐渐淡定下来,还是一耸一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