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予不知道司徒森在叹什么。是在叹玉魅误打误撞进了秋猎围场,遇见了皇上。还是在叹他回去半年,与皇位失之交臂,还错过了玉魅。亦或者,是在叹他后来的经历。宁浅予思忖片刻,紧跟着道:“所以后来,玉魅和皇上在秋猎上,一见钟情?”这句话,让司徒长生明显的愣了一下。旋即,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什么一见钟情,说到底,还不是各取所需。”“玉魅需要一个好的地方避开追杀,皇宫正是那绝无仅有的好地方。”“而她的美貌,是皇上之前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妃子,都没有的,皇上看上玉魅的模样,愿意给她一个安稳的地方。”宁浅予眼神暗了暗,很快抓住重点,假意不知,道:“追杀?玉魅要躲避谁的追杀?”司徒长生抬眼看着宁浅予,眼神中尽是考究。似乎在思索着,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宁浅予半点异样都没露出来,还是一脸的好奇。司徒长生看不出所以然来,冷哼了一声,道:“玉魅,乃是江湖上的人,她的门派,专门使用阴招,让人不齿,所以被人追杀。”这只老狐狸!宁浅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如此绕着圈子,什么时候,才能绕到她想知道的主题上去!这样一想,宁浅予忽然皱眉,道:“江湖门派?还专门使用阴招?”司徒长生点点头:“没错。”“林阁主说的,不会是鬼门吧。”宁浅予狐疑着,脸色稍许古怪。司徒长生脸色微变,没有说话,眼睛眯成一条缝,活脱脱的是只眯着眼看人的狐狸。好一会,他才道:“江湖上,这样的门派多的是,你怎么会忽然想到鬼门?”“我给鬼门门主瞧过病。”宁浅予嘴角微勾:“她好像对皇上有很浓的恨意。”“我当时还纳闷着,一个是江湖门派的霸主,一个是天下霸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见都没见过。”“鬼门门主身上那股子,非要置皇上于死地的劲儿,是哪里来的?”“不仅如此,鬼门门主虽然老了,但她眼角眉梢带着的风情,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候的绝色之姿。”司徒长生盯着宁浅予,却是哈哈一笑:“贤荣亲王妃是聪明人,怕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故意来套我的话吧。”宁浅予也是一笑:“是知道一点,就看阁主愿不愿意,将我知道一半的故事,给填满了。”“我查过玉魅这人,她在盛宠的时候,有了身孕,可皇上却将她打入了冷宫。”“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司徒长生凝眸,仔细的思索着。好一会,才抬头,圆脸上的表情凝重,连带着他脸上的大大小小的麻子,都变得紧张起来。“玉魅进宫没多久,就成了玉嫔,身世不明的情况下,还能连跃三个位份,是前所未有的。”“树大招风,后宫中的女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玉魅的独宠,很快引来大大小小妃嫔不快活。”“也是这时候,宫里有个香嫔,有了身子,同时,玉魅也有孕,两者同喜。”“好景不长,香嫔身子还不到三个月就小产了,太医说是被外力所致。”“而香嫔却变得疯疯癫癫,一直说什么见鬼了,却怎么也查不出来什么。”“一下子失去了还没出生的孩子,皇上那段时间,都处于震怒之中。”“事情远远还没结束。”玉魅以前是独宠,有孕之后,皇上虽然对她宠爱依旧,但却还是暗暗提拔了一个美人上来,替了玉魅的位置。”宁浅予听着,眉心逐渐的皱起。从司徒长生说起陈年往事,说的都是后宫的斗争。历来前朝的斗争激烈,但后宫没有硝烟的战争,更是可怕!可是玉魅是通透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就和皇上反目,还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她心里暗自想着,没有打断司徒长生的话。司徒长生接着说着:“那个美人得宠不过十日,就被人发现死在御花园的假山上,死状凄惨。”“又是孩子,又是得宠的妃子,接二连三,皇上下令严查!”“命令下来的第二日,有人递了秘信在皇上书房,信上竟是将玉魅的身份,说的一字不漏。”“包括她是玉珏,是鬼门的圣主……”“还有那几日出现的事情,也全部算在玉魅的头上。”“皇上下令去搜了玉魅的寝宫,竟然搜出来大量的麝香,还有装神弄鬼,将香嫔吓得疯癫的衣裳。”“皇上盛怒之下,去找玉魅对质,却没想这不信任,让玉魅寒了心。”“事情到了这一步,皇上不知道是顾及玉魅肚子里的孩子,还是顾及两人之间从前的情分,只下令将玉魅关在她的宫中禁足。”“禁足没两个月,皇上新宠的云嫔,再度被杀,真真触怒了皇上。”“毕竟鬼门圣主的事情,皇上一追杀,就完全核实,却不能外宣。”“皇上密令,将玉魅关进冷宫,还下令赐了滑胎药给她。”宁浅予一直静静的听着。她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玉魅是鬼门圣主的事情,宫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司徒长生眼神微变,不着痕迹的敛去,道:“后宫中不乏身世显赫的妃子,当时的皇贵妃,皇后,都不是简单人物。”“查出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宁浅予点点头,道:“可是,玉魅在冷宫消失了。”“是。”司徒长生心里门清,宁浅予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说。他顿了顿,道:“是我帮的她,实不相瞒,那时候,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我知道她想留下孩子,所以帮着她,将送进去的滑胎药,换成了别的,又买通了冷宫的嬷嬷。”“进了冷宫的人,哪里还有人记得,皇上有了新人,也不例外,我借机,帮肚子还没完全大起来的玉魅,逃出了冷宫。”司徒长生说到这,看了眼宁浅予,竟然幽幽的长叹了一声:“唉。”“林阁主说的好好的,叹什么气?”宁浅予端起已经凉透的茶,轻轻喝了一口,一边仔细观察着司徒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