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予的话,让几个婢子不约而同的看向立春手中的衣裳。“不会吧……”立春虽然相信宁浅予的判断,但是她还是不敢想:“这裴小姐就算是再不待见您,也不敢拿龙嗣开玩笑的。”“是啊。”玲珑也犹豫着道:“裴小姐送衣裳,那是好多宫女太监都见到的。”“她即便是不聪明,也不会蠢到这地步。”宁浅予似笑非笑的盯着衣裳,道:“不,你们都错了,她其实很聪明。”“茯苓有一点说对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过来,为的就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将来好摆脱嫌疑。”“因为,大部分正常人的想法,都和茯苓想的一样,觉得没有谁害人,会这般明目张胆。”“而且,她还聪明在善于利用。”宁浅予嘴角微勾,道:“先将衣裳搁在旁边空着的屋子。”“随我去太皇太后那边请安,就能知道我猜的对不对了。”这一切,汤圆都不知道。她刚入宫,按照规矩,还得去学三五日礼仪,才能在宁浅予身边伺候。所以这一次,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宁浅予到康寿宫的时候,太皇太后并未有多少诧异。和茯苓说的一样,太皇太后还真将康寿宫,打造成了一个小佛堂,一进正殿的门,就能瞧见前殿中的佛像。“臣媳见过太皇太后。”宁浅予行礼,道:“多日未见,太皇太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朗,臣媳心里便放心了。”太后原本在案上抄写佛经,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视线不满的上下打量着宁浅予:“不是和皇帝置气,怎么还舍得回来?”“您弄错了。”宁浅予微微一笑:“臣媳回宁府,那是看望父亲,回去省亲的。”“并不是传言中,和皇上置气。”“哼。”太皇太后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笔,拍了拍手。眉眼间尽是不屑:“宁浅予,哀家不喜欢睁眼说瞎话的人,尤其是那样多人,都瞧见你和皇帝的争执。”“哀家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原来是哀家走眼了。”太皇太后并没有让宁浅予起身的意思。康寿宫本来铺着厚厚的绒地垫,但因为太皇太后移了佛像进来,故而地垫撤走,就是冰凉的地砖。宁浅予腰疼的紧,地面更是硌得膝盖疼。她朝茯苓伸了伸手,茯苓会意的将她扶起来。起身之后,那股子喘不上气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宁浅予一向顺从,陡然间这个举动,让太皇太后很是诧异。她气的将手重重的拍在桌上,指着宁浅予:“没有哀家的允许,怎么敢起来!”“你,去了一趟宁府,是不是找回了那丝尊贵的优越感,是要准备造反了吗!”“太皇太后,臣媳尊您一声,那是规矩,也是孝悌之道。”宁浅予拍拍膝盖上的皱褶,道。“从前您不让臣媳起来,臣媳跪着倒是罢了,但眼下,臣妾的胎像并不安稳。”“臣媳肚子里的,是皇嫡长子,要是皇嗣有损,怕是您和皇上之间,又要生出误会。”“所以,臣媳擅自起身,实在是为您好。”宁浅予说的冠冕堂皇,太皇太后一时语塞,连反驳斥责的话都忘了。宁浅予已经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一直在边上,温温柔柔立着的裴青梅,道:“有些东西是能害人,但害人终将害己。”裴青梅心里一怔,面上还是一如平常,像是不懂宁浅予的言外之意一样。说完这一些话,宁浅予也不管旁的,朝太皇太后拱手,道:“臣媳带了些好东西给您,已经交给宝公公和宫太医去查验去了。”“等查验好,再交给您,您尽管放心用就是,臣媳瞧着您的脸色,定是睡眠不好,这些香囊,希望您能安稳的入睡。”“同时,也能压住您宫殿中的香烛味道。”不等太皇太后说话,宁浅予又道:“臣媳今日刚回宫,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不打扰太皇太后静养。”施施然走到门边,她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对了,太皇太后和裴小姐的礼物,臣媳很喜欢。”她全程都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直到走出了正殿。太皇太后和裴青梅才对视了一眼。“你刚才去瞧她,可有什么异常?”太皇太后紧皱着眉心,道:“这家伙,出宫了回来,性子倒是硬气不少。”裴青梅一脸的无辜,道:“臣女只是遵照您的吩咐,将之前您定下的花样,绣成的衣裳,给皇后娘娘送过去。”“娘娘当时还夸赞很喜欢,臣女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突然来,是想做什么。”“还……”裴青梅咬咬嘴唇,道:“还借着肚子里的皇嗣,连规矩都不顾,擅自起身,像是给您下马威似的!”“哼,这个小贱蹄子,等她诞下皇子,哀家会找机会收拾她的!”太皇太后走回案桌后。再度拿起笔,脑子中回想着裴青梅的话,还有宁浅予的举动。越是想着,越是生气。“罢了,今儿不写了!”太皇太后将笔往桌上一甩,道:“哀家乏了,你们去做自个儿的事情!”裴青梅送太皇太后去里间休息,一回到房间,立刻将门掩上,压低了声音朝心腹婢子秀儿道。“你之前打听的,宁浅予自打怀孕后,嗅觉大不如从前,连一点药都不用,是真的还是假的?”秀儿也将声音放到最低:“是真的,奴婢找好几个人侧面打听过,说是皇后娘娘睡眠不好,连熏香都不用了。”“而且嗅觉不好,闻不出来什么。”“这就怪了。”裴青梅谨慎道:“她刚才在佛堂,那没头没脑,却又意有所指的话,你也听着了。”“怎么听,我都觉着她是不是发现咱们做的手脚了?”“不会的。”秀儿安慰道:“咱们在这件事上头很小心,汤圆传回来的消息也是真的,算得上是滴水不漏。”“哪怕衣裳是有味道,那也是太皇太后宫里的佛香,人人都知道太皇太后礼佛,造了大佛像在康寿宫。”“即便是出了事,也怀疑不到您头上来,毕竟您没理由对皇后动手。”“也是。”裴青梅点点头,眉心稍微舒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