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医也走了,宁浅予才从躺着,换了个半卧的姿势。她的脸色青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瞧着都是虚弱至极的模样。裴珮进门,压低了声音:“别说,皇上还真配合你,那情绪,我都入戏了!”“而且你这妆容,谁跟你画的,也太迷惑人了吧!”“是奴婢画的。”立夏颇带着几分骄傲:“是不是特别像病人?”“真像,赶明儿江河回来,你也帮我画一个吓吓他!”裴珮说完,转头看着宁浅予。宁浅予瞧着病恹恹的,说话却是中气十足:“得了,别胡闹,就说咱们演了这一出,裴青梅信了吗?”“信了!”裴珮信誓旦旦的道:“皇上亲自下场演戏,她能不信吗?”“信了就好。”宁浅予伸手摸了摸大肚子,道:“她想置我的孩子于死地,我定然也会逼出她的真面目。”裴珮却是有些担心:“你动了胎气,她会不会害怕之下,最近不会动手了?”“你还不了解她?”宁浅予下地走了两步,道:“要是你不在,她没准真是避讳着不敢动手。”“但今儿我动胎气,是和你一起,我赌她会搏一搏,这也是我弄出这一出的目的。”“赌输了就惨了。”裴珮吐吐舌头:“你还得做戏。”“所以。”宁浅予小脸一扬,带着笃定和自信:“我不会输的。”“倒是自信。”裴珮苦着脸,道:“你这为了引出那毒蛇,要躺着好几日,我也得跟着你闭关。”“没事,就当提前练习为人妇,正好这几日,你多学学礼仪。”宁浅予打趣道:“总不能嫁去江府,还这样大大咧咧的。”“什么啊,八字都没一撇。”裴珮虽然大方,说起江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江夫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宁浅予想起江夫人的模样,笑道:“江夫人定是喜欢你的,她三个儿子,一直遗憾没个女儿。”裴珮低着头,还想说什么,立夏从外边进来,低声道:“汤圆来了。”汤圆这几日,很少在宁浅予跟前伺候,眼下宁浅予病倒,若是还阻拦着,怕是要叫她们察觉出不对劲来。所以听到立夏的话,宁浅予没有犹豫,三两步就到榻前躺下,闭着眼,一副昏睡的样子。裴珮瞧着宁浅予矫健的身手,低声笑道:“这身手,哪里像是留个多月的孕妇。”“说是小姑娘都有人信。”“得了你,赶紧过来,别让汤圆瞧出些什么来,再坏了我的事。”宁浅予招招手。裴珮刚在榻前坐定,门就开了。汤圆进来,闻着屋子里的药味,从隔断后朝屋内小心翼翼的窥探了两眼。为了确保真实性,裴珮坐下后,愣是挤出了几滴眼泪:“皇后娘娘,您赶紧醒来吧。”看来是真的……汤圆心里有了底,上前假意劝慰道:“裴小姐,皇后娘娘需要静养,要不您先去休息,等娘娘醒了,奴婢再去叫您?”“也好。”裴珮擦了把眼角,红着眼道:“本来是今儿想回府的,但我放心不下皇后娘娘。”“您和娘娘一向要好。”汤圆也是一脸的凝重,看了眼榻上双目紧闭的宁浅予,道。“眼下娘娘出事,别说是您心里头不好受,就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心疼的紧。”裴珮面上不显,心里已经不屑了。为了避免在这,她会忍不住揭穿这假惺惺婢子的丑恶嘴脸,在汤圆说完之后,裴珮就离开了。但即便是裴珮离开,周围也还有玲珑和立夏。汤圆酝酿了下,回身道:“玲珑姐姐,立夏姐姐,已经是午膳时间,你们先去吃,我在这守着。”“这怎么行?”立夏担忧的看了眼宁浅予,道:“娘娘服了药,还睡着没醒,要是我们走了娘娘醒来怎么办?”“你还不放心我吗?去吧,这几日我没能在娘娘身边伺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汤圆一脸忠仆模样,道。“正好我已经吃过了,今晚我也来轮值。”“那好吧。”玲珑看着立夏还要阻拦,于是抢着道:“那汤圆,你好好的照顾娘娘。”“我们去去,马上回来。”汤圆点点头:“赶紧的吧,再耽搁,一会娘娘醒了。”宁浅予静养,本来就没放多少丫鬟守着,眼下玲珑二人出去,屋子里除了汤圆,就是宁浅予一个人。汤圆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再无旁人之后,小心翼翼的凑到榻前,低声叫道:“娘娘?皇后娘娘?”榻上的人依旧是双目紧闭,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真是昏睡了,汤圆收起笑脸,阴沉沉的盯着榻上的宁浅予,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向床榻边上的枕头柜边。那柜子上,摆着一个香炉,是用来给宁浅予安神用的。宁浅予小心翼翼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背对着床榻的汤圆,正在往香炉里加着什么东西。一边加,还小心的回头,看了眼宁浅予。宁浅予赶紧将眼睛合上。许是紧张的很,汤圆加完之后,没注意有一丢丢药粉,飘在了桌子上。而被她收进衣裳中的包药的纸上,也有些沾上了她的衣服。却定汤圆将东西收进口袋中,宁浅予才睁开眼,冷声道:“你在做什么?”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安静无比的房间里,将汤圆吓了一大跳。瞬间,汗密密麻麻的爬上了汤圆的后背,她赶紧转过头,尽量的稳下来:“娘,娘娘,您醒了?”“本宫问你,刚才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宁浅予半支起身子,目光凌厉。汤圆被她摄人心魄的眼神盯着,不自觉的低下头:“奴婢在,在瞧香炉中的安神香没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浅予打断:“安神香是早晨茯苓刚换的,这才中午,就没了?”“是,还,还有。”汤圆结结巴巴的:“奴婢是怕没有了,所以瞧一眼。”宁浅予没有说话,而是从榻上缓缓的起身,披好衣裳,走向香炉。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汤圆心头一样,让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手,来克制着不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