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远说着，转向宁姝，并未问她是否愿意，而是道：“还不赶紧多谢长姐？”“姝儿多谢长姐。”宁姝表情有些奇怪，还是顺从的道。秦依依见她答应，再也沉不住气，道：“姝儿，你……你怎么就应下了？”“你又没有经验，要是完不成娘娘吩咐的事情，可怎么是好，咱们没有这个本事，还是别先夸下海口。”“赶紧和娘娘说，你不行……”秦依依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对秦依依的唠叨教诲不厌其烦，还是因为早就想反驳，只是没胆子，今儿宁浅予正好在场。宁姝脸色涨红着，忽然高声道：“母亲，我的事情，请您不要插手了！”她极少反驳秦依依，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语气。秦依依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怎么和我说话呢！我不是为了你好吗？”“什么是为了我好？”宁姝紧握着拳头，身子都忍不住轻颤：“你说的事情我都不喜欢！”“那些东西，不过是你心中所想，却想而未得到的，所以强加在我身上。”秦依依气急，一只手指着宁姝，也不管场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你学的，哪一种不是对你好，女红刺绣，琴棋书画！”“我说的是那些吗？”宁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我说的是你教我看人脸色，教我投机取巧！”“比如现在，长姐说的事情，我想去，为什么你就非要拦着！”秦依依看了宁浅予一眼，才道：“我那不是拦着，是你的确不行，而且哪有女孩子抛头露面的。”“账房先生就从来没有女子，你还是在家安心的做女红，母亲给你托了城东的林媒婆，她有经验……”“够了！”宁姝打断她的话，连连摇头：“你挑三拣四，拒绝过的人，都能从城东排到城西去，林媒婆就是能通天，也没法子！”“这回还非去不可，我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想活的方式去生活？”说到这，宁姝看着宁浅予，道：“长姐，能今儿就启程吗？”宁浅予点点头：“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行！”“好？”宁姝起身，道：“长姐，我先告退，回去收拾东西，请您的人，在宁府门口候着，咱们现在就动身去。”“好。”宁浅予回头，对着立春道：“找人送宁小姐回去。”宁姝就这样走了，但是其他人不行。秦依依气的连呼吸都在喘，不好发火，只能语气不善道：“皇后娘娘怎么能这样？”“这样？”宁浅予轻笑一声，道：“我怎么样了？”“民妇不像是皇后娘娘儿女双全，也不像念姨娘，身边有个儿子可以做指望。”秦依依的话中，满是怨念。“姝儿是民妇唯一的女儿，民妇的后半辈子，还指着她，您这不管不顾的将她给派出去，可想过民妇……”宁浅予不急不缓的道：“二夫人，你也瞧见了，是宁姝自己想去的，而且……”“我并不觉得女子出去有什么不妥，你看王家的小姐，一开始并没有经商的天赋。”“还不是跟着王公子学习，四处和人打交道，现在王家在锦都多半的生意，都是她和王少夫人主理的。”“这样一看，咱们女子也比男子差。”“可是……”秦依依不满的嘟囔道：“女子本就该还是在家，到了年纪相夫教子，哪里有抛头露面的。”“更何况是商人……”安乐一直在静静的品茗，听到这话才抬头，似笑非笑道：“二夫人是对商人有什么误解？”秦依依动了动嘴皮子，低声道：“士农工商，商乃是最末流的，宁姝是女子……”安乐不满的打断，道：“二夫人这般看不起商人，可有想过，你身上的行头，要不是我为商人赚来的银子，你怎么穿戴的起？”秦依依今儿穿着当季最好的蜀花帛锦，面首是一套水光透亮的翡翠，价值不菲。就是宁长远为右相的时候，这样的行头，也只有大夫人孙倩如能穿戴，她只能享受差一点的待遇。要没有安乐，只怕她这辈子穿戴的这样好。秦依依没有底气，声音更低了些：“姝儿和大少爷怎么比，她毕竟……”话还没说完，再度被打断了。这回打断她的是宁浅予：“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一辈子不露面锁在深宅大院？”“女子就该一心想着怎么去讨好男人？那在二夫人眼里，我岂不是罪大恶极？”“这……”秦依依赶紧跪下，道：“皇后娘娘非寻常女子……”“越是说越是错！”宁长远赶紧截住她的话：“既然皇后娘娘开了金口，难道还会亏待姝儿不成？”连着被打断，秦依依一肚子火，满是不情愿的嗯了一声，别开了脸。目的已经达到，宁浅予也不留众人，只是朝宁长远道：“姝儿已经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强加给她的，只会让她打心眼里反感。”“是。”宁长远拱手，道：“以后我们一定注意对姝儿的行为不干涉。”几人道别，临行的时候，秦依依赌气，行礼告退就先行。念姨娘走在最后，张了张嘴，却犹豫着不敢开口。宁浅予开口，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皇后娘娘，今儿二夫人……”念姨娘顿了顿，道：“许是因为浪儿，她心里不好受，还请娘娘不要往心里去。”“念姨娘现在越发的懂事了。”宁浅予轻声道：“我不会和二夫人计较，相反的，我只是在帮她。”“妾身知道。”念姨娘叹了一声，道：“之前妾身也侧面的劝过老爷。”“只是在五小姐的事情上，二夫人太过于自我，所以，妾身也不好怎么说。““没事。”宁浅予低声道：“你回去也别劝，你是一番好心，但落在二夫人眼里，就是炫耀。”“妾身明白。”念姨娘福了福身，道：“您放心，妾身终究是妾，要不是皇后娘娘当年的提携。”“如今妾身还是个卖笑的戏子，所以不管有没有浪儿，将来我都不会凌驾在二夫人头上去。”宁浅予满意的点点头：“你识大体，将来我不会亏待你的，回去吧，免得让二夫人再度猜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