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恭恭敬敬的朝宁浅予行了礼,跟着迎亲的众人朝外走去。宁浅予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嘴角还带着微笑。“长姐。”宁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姝儿。”宁浅予回身,看到一身粉色襦裙的宁姝,笑道:“这几日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天儿还是很冷,你怎么穿的如此单薄?”“不是要穿的喜庆些?”宁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回来的晚了些,没想到哥哥的婚期来的这般突然。”“所以也没有备下合适的衣裳,这套是入秋的时候新做出来的,也算不得很冷。”“真是。”宁浅予嗔怪道:“今儿王家和宁府名下的衣料铺子都关了门,买都没地方买。”“没事,我不冷。”宁姝上线,亲热的拉起她的手:“时辰还早,长姐先去我房间歇一会吧。”“这里人多,冲撞了长姐也不好。”宁浅予想了想,宁姝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说,于是便跟着她去了。果然,进屋坐了没一会,宁姝便将无关紧要的婢子,全部支走了。但她又不好开口的样子。宁浅予低声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不瞒长姐说,我的确是有事。”宁姝抿了抿嘴,道:“长姐,我喜欢上一个公子了。”“谁?”宁浅予有些狐疑。宁姝自打回来之后,也没和谁有过交集,大多数时间都在宁府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机会接触到什么人。宁姝低下头,声音宛若蚊蝇:“是……账房秦家的公子。”宁浅予想起来了。账房秦焕,是最早跟着宁浅予做事的,那时候她的诚医馆才刚起步,秦焕就跟着。而是秦焕忠心耿耿,办事踏实,前后兼顾,心细胆大,所以去青州的时候,宁浅予是命秦焕带着她的。秦焕是有个年纪和宁姝差不多大的儿子,叫秦子钧,不过他不是在备考科举的吗?宁浅予心里愈加的疑惑:“那秦公子不是在家读书,你们是怎么认得的?”“秦家的祖宅就在青州。”宁姝的声音还是很低:“秦账房和我一道去青州的没多久,秦公子也回去准备年下祭祖的事宜。”“这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那他是什么意思?”宁浅予皱了皱眉。感情的事情,若是到了点也该是男子前来开口才是,怎么宁姝一个女子倒是沉不住气?宁姝顿了顿,道:“他知道长姐的身份,有些害怕,不敢说,他说他是喜欢我的。”“按照时间推算,你们相识最多一个月吧。”宁浅予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宁姝摇了摇头,道:“我和秦账房去青州没多久,大概十来日,秦公子就跟着去了。”“嗯?”宁浅予明显有些不信:“年下祭祖,怎么也是年前十几日回去,时间都算是多的。”“你们去的时候,离过年还有近四个月,他不在家备考,去青州做什么?”宁姝也不知道,只能道:“许是因为想念祖宅吧。”宁浅予不置可否。锦都到底是国都,不知道比青州繁华多少,秦子钧不在锦都好好的用工,倒是想念祖宅。再说秦账房一家在二十年前就来了锦都,秦子钧更是在锦都出生,每年只回一次祖宅,他对祖宅能有多少感情?这话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吧。他接近宁姝,别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吧!这样一想,宁浅予换了个方向,问道:“你了解这秦公子的为人吗?”宁姝点点头:“他细心温柔,而且学识渊博,性子也很好,宽容。”“可是你想过没有,他现在一无所有,秦账房虽然是在我手底下做事,但……我能给他的福利,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宁浅予环顾了宁姝的屋子一圈,道。“宁府是从前的右相府也好,是现在的宁府也好,银子方面有短缺的时候,可到底是不用你去发愁。”“尤其是现在,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事事都有下人伺候着。”“你可有想过,秦子钧要是考不中什么,你跟着他,就是一无所有,别说下人,到时候洗衣做饭端茶递水都是你的事情。”“我……”宁姝点点头:“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什么都是愿意的。”“再说,宁府虽然好,之前长姐也说起过,我总不能一直呆在宁府,总是要出嫁的。”“不是张三,就是李四,与其到时候,母亲给我找个我不喜欢的,还不如和情投意合的人在一起。”看来宁姝真是铁了心了。宁浅予还在思索着,门外忽然传来阵阵热闹的声音。宁浅予顿了顿,道:“今日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先搁置着,过几日再说。”“再此之前,你注意着言行举止就是。”“可是我娘那边……”宁姝有些着急:“她一心想着我嫁给高门大户,前几日还想着将我和江湖公子撮合。”“要是她知道我喜欢的是秦公子,只怕……”宁浅予凝神道:“你先别让二夫人知道这件事。”说完,她也不管宁姝,直接朝外边走去。一场婚事顺利的进行。宁浅予主婚之后,就一直在上座边坐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终于,她瞧见了人群中的秦焕,正在和几个人交谈着,但身边并未见到秦子钧。“娘娘,那不是五小姐?”立春在她身后惊呼一声。宁浅予整好也看到了。宁姝正和一个男子在角落里交谈着。那男子说了些什么,宁姝被逗得花枝乱颤。“他想必就是秦子钧,你找人盯着些。”宁浅予眼角压下了些:“最好是一直盯着。”秦子钧看着是文质彬彬,相貌也算是出众,就是不知道这人品究竟如何——宁浅予总是觉得有些事情,过于凑巧。还是好好的考察下为好。她怀着身子,在新人行完礼之后,便回了宫。“回来了?”司徒森早早的在门口候着,见到她的身影,赶紧迎上去:“可还热闹?”“热闹的很。”宁浅予有些疲惫:“你怎么在这候着?”“知道你要回来,所以一直等着。”司徒森揽着她,道:“怎么瞧着有心思的样子?”“没事。”宁浅予顿了顿,道:“还不是宁姝,喜欢上了一个秀才。”“喜欢谁是她的自由,你烦恼什么?”司徒森刮了刮她的鼻尖:“现在你别操心旁人的事情了,还是好好养着,等老三出来。”看着司徒森温柔的脸,宁浅予笑道:“是,谨遵夫君的教诲。”说是不管,派出去盯着秦子钧的人,还没到七八日,就回来复命了。宁浅予正在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立春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将无关的丫鬟支走,才道:“娘娘,秦公子那边有消息了。”“嗯。”宁浅予停下手中的动作:“什么消息?”“在安少爷大婚之后,前两日秦公子都和五小姐在一起,两人在茶楼喝喝茶,一切都是正常的。”立春低声道。“但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二夫人知道了,便将五小姐禁足了,五小姐这几日都没出门。”“那秦公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在……”宁浅予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还支支吾吾的,有什么直说便是。”“是。”立春赶紧道:“秦公子最近好几日都在醉香楼喝花酒,而且……都是在花魁醉凤仙的屋子里住下的。”“花魁?”宁浅予似笑非笑的抬起头:“花魁一般不轻易接客,而且花魁要的银子,可不是普通人能负担的。”“这秦焕的月银,每个月五十两已经是锦都账房的楚翘,再无更多,而他秦子钧不过是秀才,哪里来的银子花天酒地?”“会不会……”立春狐疑道:“这秦焕做账房,贪了银子?”“他不敢,他知道我的手段,五十两银子够他一家人的花销。”宁浅予眼眸微暗:“保不齐这银子,是宁姝那儿出来的!”“你,赶紧找人去将宁姝接进宫来,我的命令,二夫人也不好说什么。”立春去了没一个时辰,就带着宁姝回来了。宁姝脸色不怎么好,看着都是一脸憔悴的模样。应该是绝食和二夫人抗争的缘故。宁浅予也不说破,而是吩咐人备了一桌子好菜。“长姐。”宁姝有些狐疑:“现在还不到用晚膳的时间,怎么……”宁浅予打断她的话,道:“我怀着身子,饿得快,正巧你来了,陪我用膳吧。”“都说,人越是多,吃的越是香,皇上繁忙,太子在太傅那儿学习,公主去外边习武,可怜我成日一人。”这样说了,宁姝也只能陪着她吃点。但还是明显的心不在焉。宁浅予也不着急,一边缓缓的吃菜,一边道:“你和秦公子最近见面了没有?”“没有……”宁姝手上的动作一顿,眼泪已经下来了。她忽然起身,跪在宁浅予面前,声泪俱下:“长姐,请长姐帮帮我吧。”“最近母亲都不让我出去见秦公子,我……”“先起来说话。”宁浅予放下碗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