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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课程到了尾声,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因为陈思宁的特殊身体状况,所以在这大部分都是健全孩子的学校里他是不需要上体育课的。体育课留给陈思宁的印象只有屈辱,人总是会将自己屈辱的记忆记得特别清楚,陈思宁也不例外。他即便30岁也是记得的,自己的第一节体育课,也是唯一的一节体育课。
那是一个晴天,陈思宁尚还记得,可这个晴天给予他的记忆却是他所有记忆中最为阴郁的。对此,陈思宁是真的庆幸自己没有重生到更早的时间,不用再次经历那样的屈辱,否则,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因为那节课而做出些什么来。
在那节体育课以后,陈思宁回到孤儿院就悄悄地哭了,那是他在收养他的陈奶奶死了以后的第一次哭泣,也是哭得最伤心的一次。那个时候,刚刚入学的他,虽说知道自己与其他的同学是不同的,但依旧未懂得太多的人性的劣根。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去做了,即使有所不同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就像是在孤儿院那样。然而,当他以令人感到滑稽的奇怪姿势向终点跑去时,当他努力地赶过一个个其他跑道的同学第一个到达终点时,得到的并不是年轻的体育老师的鼓励而是他再也憋不住的笑声,以及被他的笑声引来的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包括方才被他赶过的学生也统统站在被陈思宁超越时的位置上,笑得直不起腰来,甚至有几天学生还在模仿着那十分不同的跑步姿势。那一瞬间,陈思宁的脑子里是空白的。从那以后,陈思宁就再没有跑步过,也忘记了自己曾经可以跑到第一名。
陈思宁从那之后,就申请了体育免修。学校也通过调查得知了那节体育课的情况,所以不仅同意了陈思宁的申请,还将那名老师辞退了,不过,听人说,也是正好这名老师在申请二级教师,可是另一个校长比较亲近的老师也在申请,学校也只有一个名额,所以正好出了这件事,校长就借故发落了。
陈思宁现在想想虽说觉得有些毁人前程,但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做为一个教师,本应为人师表,同情心是最为起码的吧?看到一个孩子有毛病,你首先想到的不是应该引导学生,应该平等以对么?永远不要觉得孩子的世界善良无垢,他们恰恰是一群小恶魔,他们敏感极了,大部分没有什么善恶观,只知道陈思宁的不同姿势是少数情况,觉得可笑,而看到连老师都笑了,所以就笑了。这样的教师本就是自己的问题,被辞退其实真的是素质的问题。
从少年时就经历了无数“随大流”的小恶魔的特殊对待,所以陈思宁对于自己的孩子也不是非常期待,他一直到死亡时都没有恋爱、没有结婚,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觉得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能够接受他这样永远“小众化”的人的。即便有那样一个人出现,陈思宁也不忍心将他捆绑进自己的“小众化”世界,同自己一起受那些“大众化”的品头论足。而且,他一直觉得自己那样独自生活已经很充实了,可以打100分了,若有了恋人,除非能够生活得更好,又为什么要有呢?而自己这个情况想来也给不了对方幸福,既然1+1<2,那为什么要以打折的生活状态来折磨双方呢?
似乎扯远了,总之,在过去,陈思宁始终觉得自己不适合恋爱、结婚,不过,现在的话……不知为什么,陈思宁想到了那个华夏的骄子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眼神。想到这里,陈思宁又是苦笑,自己现在这样,未来真的还会遇到他么?还是不要再次遇到了吧?他是一个好人呢,害他枉死一回已经是对不起他了。自己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祈祷愿他一生顺利。
可是,缘起缘灭,谁又说得清呢?冥冥之中,自有命运。
不过,体育课在最后一节,没有上体育课的陈思宁是可以提前回孤儿院去的。只是过去陈思宁从来没有提前离开过,因为他骨子里十分的要强,不愿意和别人不一样。可是,如今以一个成年人的懒散思想来看,陈思宁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真的是太没有自信了。只有对自己不相信才会觉得应该随大流。
李子很惊讶地看着陈思宁在下午第二节课结束以后开始收拾书包,一副要回孤儿院的样子。
“思宁,你这是?”李子小声地问。
“我今天要先走,我的一些物品缺了,去合成中心一趟。”陈思宁淡淡地给出了一个解释,然后他又是皱起了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我或许还要去一趟城郊的老垃圾店看看,也许能弄到几件便宜点的衣服和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