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一如既往的选在天际,暖暖的月光散发着柔和、舒适,将整片大地披上一层薄薄的银纱,也给大地带来了寂静和安详。
月华依旧,别墅高高的天花板隔绝了所有的光华,让夜晚唯一的温度也消失殆尽。
拉塞宾艰难的放下电话,他站在沙发边,久久不能坐下。
这个夜晚月色很美,但是他感觉不到任何温度,那薄薄的银纱就像一层寒霜,凝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拜尔德坐在沙发上,他闭着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从拉塞宾将电话从手中跌落,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似往常那么简单,他看着祥和的灯光,眼瞳中已经被血丝布满,他并不觉得拉塞宾那失神的动作有什么不适,在费尔德南被刺杀之后,他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唯一让他惊讶的是,这一次浪潮来得如此迅速,仅仅只一天就将他父亲拉塞宾几十年的经营的一个个击碎。
他脑海裏面回想起那个年轻的人影,当初他觉得那道人影很可笑,那个平凡的男人他一只手都能捏死,可是当一只蚂蚁变成大象的时候,他觉得一切都疯了,那只蚂蚁给他的感觉就是如巨浪般,只要一个浪潮就能将他碾压,可是为什么那个男人一开始不直接扼杀他报复的念头?非要慢慢给他一刀又一刀。
拜尔德伸出手,去拿过桌上那杯嫣红如血的红酒,他的手不停的发颤,可是他浑然不觉,直到握住酒杯,准备拿起的酒杯从他手中滑出去,一声碎裂声,他俊俏的脸仿佛大病初愈一般苍白,是的,他感觉到畏惧,这仅仅是开始,以后呢?
酒杯的跌落声打破了别墅的寂静,一直守候在别墅的女仆忐忑的走过来,她美丽的脸被慌张和疑惑密布,但是迫于职责,她必须上去拾起地上的玻璃片。
女仆的动作很轻,但是很仓皇,和这异样的气氛根本不搭调。
拜尔德注意女仆的表情,放在平时他一定会对这个漂亮过分的女仆调戏一番,可是今天他觉得这个女仆仿佛在嘲笑他,她仓皇的动作就像告诉他,自己就要完了。
要不是拉塞宾在这裏,他一定狠狠的拉过女仆,凶暴的撕破她的衣服,不是欲望驱使,只为了泄愤,让这个婊子知道,他即使失败了也不是她能够嘲笑的。
女仆仓皇的捡起东西离开了别墅,这样绷紧如弦的气氛实在让她喘不过气来。
客厅里恢复了寂静,仿佛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橘黄色的灯光照的人心裏发慌,如夕阳的晚霞,散发着即将陨落的悲伤。
拉塞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坐在沙发上。
拜尔德心裏一惊,这才注意拉塞宾失魂落魄的摸样,在灯光下,他看着拉塞宾头顶隐约有几根稀疏的白发格外显眼。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父亲老了,一晃眼,拉塞宾依旧年过五十了。
他出现了危机感。
人生有多少个五十值得挥霍,在过几十年,拉塞宾就成了一个白发苍苍,需要拐杖才能够行走的老人,拜尔德相信,到那时候拉塞宾绝对没有现在这样有权势,而他,一个才刚刚进入大海的小鱼能够禁得起大鲨的吞噬?
他慢慢恐惧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拉塞宾没有注意到拜尔德恐惧的摸样,他现在心裏很乱,从所未有的乱,刚刚接到电话,梅迪尔死在洗浴城,恩德朗盖塔家族的军团长就这样被人暗杀了,还是在被告知的情况下。他第一次觉得这些杀手是多么恐怖,心中或多或少有点畏惧,他思索整件事的来由,似乎发现一切都和那个杀手有关。一个杀手有多大能量?拉塞宾不禁怀疑,能够让意大利“皇族”阿涅利家族保驾护航的人难道是一个平常之辈吗?
终于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轻敌。
拉塞宾闭上眼睛,脸上尽是憔悴,仿佛一夜间老了几十岁一般。
铃铃铃——
电话不符事宜的响起,就像一块石头,击碎如玻璃般的平静。
拉塞宾长长吸了一口气,伸手接过电话。
来电话的是熟人,他旗下两家上市公司的职业经理人,拉塞宾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劲,压抑住心头的不安,他低声道:“什么事情?”
职业经理人在公司忙的焦头烂额,一听到电话那边的身影,仿佛像一个圣徒在绝望的时候找到上帝般,他带着哭腔,道:“先生,不好了,我们的股票一天之间蒸发了百分之五十……我们投进去的钱根本挽回不了颓势……现在……现在市面上股民都在抢着抛售我们的股票,只要明天一开市……恐怕我们公司会垮掉……先生……先生……这……”
电话里经理人还在大声呼喊,拉塞宾颓然挂掉电话,他重重喘了一口气,仿佛被一柄重锤击中胸口,又像被重型坦克压住一般。这个夜晚拉塞宾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别墅外,夜色依旧,对于拉塞宾来说是一个噩梦,但对于某些人,绝对是一个意外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