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司春一进屋子就听见李景和薛宗宝两人在跟杨忠说关于曹辉宫的是事情。曹辉宫自从被俘以后杳无音讯,此刻秦州曹家也遭到袭击,曹辉宫的家人千辛万苦的托人送来家书,此刻却无法投递道他手中,薛宇升一声不吭坐在旁边,杨忠脸色也很难堪,因为不止是曹家,薛家以及窦陆光家都遭到袭击,整个岐州军有一半人是秦州人,这一半人此刻心急如焚。
解司春打个哈哈走进门来,众人一看他来了纷纷住口不再说话,杨忠起身执礼道:“军师来了有失远迎,不知军师到底有何指教?”解司春捋着胡须笑的比谁都甜,开口说道:“指教不敢当,就是许久没有来看看您,今日正好得闲过来拜访一下。”薛宗宝轻轻嘀咕一声:“天天碰面还说许久未见,假不假!”薛宇升赶紧使劲朝他瞪眼睛,杨忠也略带尴尬的说道:“有劳军师费心了,裏面请坐。”
薛宇升等人纷纷退出去,屋里只剩下杨忠和解司春两人,看到没有外人在场,解司春此刻也放松许多,和颜悦色的说道:“最近高欢的大军要去攻打吐谷浑,看来咱们反攻的机会来了。”杨忠有点不明白的问道:“军师这话是什么意思?”解司春神秘的说道:“相国已经和吐谷浑的大王付连筹商量好了,只要高欢的大军一掉头,我们立刻从身后偷袭他们,给他来个前后夹击,到时候还要辛苦杨大将军。”
解司春这时客气,把战略部署提前告诉他也是想要让杨忠觉得自己是这个政治集团的核心人物,自己和宇文护都是对他坦诚相待。可是杨忠听这话心裏很不舒服,说道:“军师,不是我说,我们跟高欢至多算是内部矛盾,可是付连筹跟咱们是异族,咱们怎么能为了赢得胜利不惜引狼入室,即便是我们打败了高欢,你们想过该如何喂饱坐大的吐谷浑吗?”
解司春有点讶然他的话,有点结巴的说道:“这个吗,我看他是这么回事,吐谷浑跟我们是有盟约的,是吧?”杨忠没好气的说道:“弱者祈求强者的一种防御手段,这并不能制约强者的野心。我们的百姓此刻沦为他们的奴隶,家园被他们焚毁,财产被他们掠夺,可是我们还要和他们联手打击东魏?”
解司春没想到杨忠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有点意外,于是赶紧解释道:“大将军你肯定误会了,我们不过是借助吐谷浑的力量来牵制消灭高欢,并没有打算把国土和百姓让给他们的道理。突厥现在忙于和室韦打仗,我们指望不上的远水,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跟吐谷浑签订的临时盟约。”
杨忠冷哼一声道:“这个吐谷浑早就觊觎我们的河西走廊,如今相国和他们签订什么攻守同盟,这无疑是在引火烧身养虎为患,付连筹绝对不是几座城池就能喂饱的,你们等着看吧。”解司春连忙说道:“是的,大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到时我们跟相国好好商量一下如何解决吐谷浑,但是眼下。”
杨忠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道:“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我们还有必要跟高欢内讧吗?如果高欢的大军都撤走去打吐谷浑,我们在背后偷袭他们,那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我们,我们就算赢得这场战争却失去了民心有什么用?”解司春不再说话,看来杨忠此刻和他们的目标已经出现了偏差,这些变化不能怪杨忠,因为秦州和岐州此刻正在被吐谷浑攻击。
回到衙署解司春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件事告知宇文护,因为他觉得此刻的“国之栋梁”杨忠似乎有点靠不住了,宇文护听解司春说了这些事情,心裏难免开始种种怀疑,于是让宇文辛派人在杨忠的住宅附近设下眼线专门盯梢他。长安城中的杨府原本在城南,因为此刻杨忠是唯一一个外镇强力军阀,所以宇文护就把广陵王隔壁的大宅子送给了他。
杨忠每天进出没有发现什么,但是薛宇升却在无意间看到了一些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这附近,经过他和窦陆光的侦查后确信无疑这时来监视他们的人,于是报告了杨忠,杨忠得知此事心说肯定是解司春回去跟宇文护说了自己那天的话,这些人自然就是宇文护派来的,看来这宇文氏已经对自己不信任了。
杨忠此刻心裏有个想法,但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薛宇升和窦陆光以及杨纂、慕容延等人都在,他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没想到自己付出一切竟然换来的是不信任,唉。”这些人都不说话,薛宇升等了半响开口道:“主公有的事情不必看的太重,只有自己的亲信之人可以托付,可惜如今我们的亲信之人多半都沦为别人的奴役。”
这话里有话,杨忠听出来不一样的味道了。于是无奈的说道:“老夫也不知道着吐谷浑会趁机浑水摸鱼,如今秦州沦陷,你们的家人肯定都每天生活在痛苦和期盼中,唉,可惜此时城外高欢的大军围城,我们无法驰援秦州等地。”他正说着,忽然门外侍衞禀报说道:“主公,相国府送来的紧急军令。”
杨忠接过来拆开一看喜忧参半的说道:“唉,高欢的大军终于退兵了。”薛宇升和窦陆光等人都站起身不可思议的说道:“什么?他居然退兵了?什么道理?”杨忠叹了口气道:“他们去打吐谷浑了,而我们的相国给我们的命令竟然是出城伏击他们!”众人闻言都傻眼了,这是什么军令?
窦陆光有点沉不住气了,起身大声说道:“主公,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这样做会被子孙后代永远唾骂的,什么叫遗臭万年,这就叫遗臭万年,如果说相国大人硬是要追击高欢的军队,那他自己带兵去追击,我窦陆光可不跟他干这没羞没臊的丑事。”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对此事的不理解,薛宇升看着杨忠,杨忠心裏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上命所差,一边是民族尊严。
薛宇升见他不说话,着急的开口道:“主公,属下有个计策,不知当讲不当讲。”杨忠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闻言赶紧说道:“什么计策你且说来与我听听。”薛宇升左右看看大伙,觉得此刻他们都和自己是一条心的,于是低声说道:“我们与其在这裏干等着,不如答应了相国的军令,但是只要我们出城就派人跟高欢联络好,大家一致对外,暂且放下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