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里亚的语气充满了信心，他心里清楚，德国只是想给意大利一点教训，但并不希望里拉真的崩溃，这对于德国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相反，以意大利和德国息息相关的微妙关系，如果里拉像马克一样崩溃，对于德国只有坏处。这时候去找施莱辛格借钱，一定可以借到的。不过，钱皮对此并没有什么信心，倒不是对这时候去找德国借钱没信心，而是对里拉实在是没什么信心。至于原因......钱皮不知道，他只是冥冥中感觉不安，有点像是交易员所养成的盘感，但又不完全是，如果非要说一个更接近的原因，大概是钱皮在金融领域浸淫多年，凭着丰富的经验养成的本能直觉。当然，钱皮不知道，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作为一个挂逼，如果沈建南现在能够感应到钱皮的那种不安，他一定会为这位最富裕而又混乱的央行行长，伸出大拇指。欧洲汇率机制本的运行，是建立在各国央行的对于汇价的干涉上，来保持一个限定的幅度。每一个汇率机制参与货币都会被指定一个针对欧洲货币单位的目标汇率，被称做该国货币的欧洲货币单位中心汇率。任意两种欧洲货币单位中心汇率的比值被定义为两个参与国之间的双边中心汇率。把所有双边中心汇率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欧洲汇率机制平价栅。每一个参与国都有责任去维持它的货币在格栅里，允许有一个预先确定幅度的波动。参与国货币的波动幅度就是±2.25%，但是一些货币被允许在一个更大的幅度即±6%内浮动。为了使这种机制有效运转，成员应当协调彼此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并实施一种有序的经济结构改革。成员国也应同意对外汇市场进行直接干预，以维持其货币在欧洲汇率机制中的位置。从这个汇率机制诞生的这十几年里，运行良好，央行再也不用担心汇剧烈波动所带来的危害，简直就跟自动巡航一样，省心、省力。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一开始，欧洲经济和货币体系建立了一种新的货币单位埃居。这种货币单位起源于一种货币加权平均值，以1979年GDP为权重，以1979年欧洲经济和货币体系成员国货币为基础。欧洲货币单位的构成因素会周期性地调整，以反映成员国相对GDP的变化。当新的货币被纳入欧洲经济和货币体系时，欧洲货币单位的构成就会发生变化。看似，一切都很完美。只是在这其中，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在欧洲汇率机制体系下，各国的经济水平不同，所以各国的利率也完全不同。所以，这个小小的问题意味着，稳赚不亏。没错，就是稳赚不亏。这是一个非常荒唐的小问题，任何缴纳了足够智商税的人都知道，投资领域，从来不存在稳赚不亏。当一个人告诉别人他可以保证稳赚不亏的时候，要么，他是上帝，要么，他就是骗子。但正如一句俗语：上帝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假如真的有人可以稳赚不亏，那么金融市场早就不复存在了。不过，各国的利率差异，又确实为聪明的投机者提供了一个稳赚不亏的机会，这个机会就是后来著名的‘趋同交易’。什么是趋同交易？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大概可以解释为，寻找相对于其他证券价格错配的证券，做多低价的，沽空高价的。普遍交易大体有四类：主权债券的趋同；政府债券新债和旧债间的趋同；证券市场的趋同。简而言之，大概可以理解为，共同的货币单位埃居下，但各国却又存在着不同的利率差异，这种差异意味着，交易者和投资管理者们可以自由地投资于具有最高收益的欧洲汇率机制国家货币，而不用担心汇率风险，因为在欧共体内部货币汇率是固定的。为什么这么说？还是欧共体汇率机制，当某成员国货币上涨或者下跌到浮动边际的时候，该国央行就有责任按照汇率机制的运行，来稳定汇价。促进资本流入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国际投资者越来越认为，欧洲汇率机制成员国都处在不断向欧洲货币埃居单位靠拢的过程中，在这种情况下，有利于高收益欧洲汇率机制货币的利率差异，将日益高估汇率贬值的实际风险。可以想象的到，完全不用担心汇价变动的投机，几乎意味着稳赚不亏，反正有各国中央银行来兜底买单。人们对趋同交易的青睐几乎随处可见。一位证券投资组合经理声称，在人们眼里它就相当于“政府资助的对冲交易”。欧洲汇率机制推动了一种新等级的货币市场共同基金以惊人的速度流行起来，这种共同基金专门交易高利率的外国政府的短期证券。正如一位证券投资组合管理者在交易上观点：“既然能够从西班牙或意大利政府债券中获取更高的收益，且不用承担补偿性风险，何必要盯着西德马克政府债券中的收益不放呢？所以，欧洲汇率机制推动了一种新等级的货币市场共同基金以惊人的速度流行起来，这种共同基金专门交易高利率的外国政府的短期证券。据晨星公司估计，1989~1992年间，这些基金吸纳了投资者两百多亿美元的资金。而这些基金的主要证券投资行为就是趋同交易。至于市场头寸的整体规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统计过：趋同交易的总规模可能达到三千亿亿美元。这就是钱皮一直对于电子游牧族的担心之处，尽管，他并不知道全球资本通过计算机互联网进行的趋同交易实际金额是多少。铃铃铃——凌晨六点半，刺耳的电话铃声在清晨响起，惊扰了沉睡在梦乡里的沈建南，从尤利娅碍事的胸口探过去，他抓起了放在床头的卫星电话。“老板。意大利银行刚才宣布，将贴现利率上调到百分之十二，我们还要按照计划建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