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振华听见是宋文华，马上恭恭敬敬叫了声“宋老师”，然后才问道：“老师新年好，您找我这是有事？”宋文华“嘿嘿”一阵冷笑，笑得谭振华心里直发毛，等笑够了，他才开口说道：“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打电话给你？我听说，你最近发了一笔大财啊？”原来是为这事，谭振华暗暗松了一口气，回答道：“老师，是这样的，4旋翼的无人机，巴铁通过米国的人道援助项目，以非军用产品的名义订购了500架原来的侦查型号，郭老师也参与了谈判。这飞机现在成交的名义单价是1万美元一架，实际成交是9000美元，同时他们对后续的加大功率发展型也表示了兴趣，郭老师正在搞这个，现在基本上万事俱备只差电池。不过，电池的事情我们已经找了哈工大的王集山王教授帮忙，他说他那边有即将成熟的技术，就差最后的实验，我已经和他说好了，只要实验成功，马上在闻州投资一个工厂开工生产，不但可以供应我们这个无人机，还可以大规模推向市场，二次充电电池的市场前景还是相当不错的。”宋文华见谭振华交代得老实，便也不再吓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跟王集山弄得那些把戏，你们怎么搞我不管，我只问你，当初我和老郭帮你重新设计这个4旋翼的无人机，现在老郭又帮你搞这个重载发展型，这笔帐怎么算？”这还真是一笔烂账。当初谭振华一时兴起，搞了个山寨简化版的4旋翼无人机出来，原本是想自己玩玩，顺便验证下在80年代初的技术条件下能不能做出具有一定技术水平的原型，当然，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试飞，也未尝没有钓鱼的意思。结果，还真给他钓上了，而且一条接着一条，钓上的鱼越来越大，现在都把米国佬这条终极大鳄鱼都给钓到了。当初刚开始搞这个玩意的时候，要不是郭、宋二位出手，就凭自己当初那个4旋翼的模样和性能，恐怕不可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果。虽说当初开玩笑般地说了些交易的条件，但是论起来，的确是欠了两位老师好大的人情。不过么，宋文华今天这样说，接下来肯定来要好处了，谭振华最不怕的就是对付这个，他笑嘻嘻地问道：“那老师说说看，这笔帐要怎么算？难不成也想像王教授那样，跟我分分股份？”宋文华啐了一口说道：“我可是有公职在身的人，哪里会掺合你那些破事，股份我是不要的，不但我不要，老郭也不会跟你要，不过么，听说你搞到了些好东西，这可要孝敬孝敬老师我，就当是给我的报酬了。”话说到这里，他总算明白了，不用问，宋文华准时是看上谭振华即将到手的那批碳纤维了。这事他可不敢胡乱答应，詹诺竹都盯着这批东西好久，盯得那眼珠子都是红的，他谭振华今天敢拿着这个送人情，詹诺竹明天就敢拿枪把他“突突”了。于是他只好冲着电话那头的宋文华叫苦：“老师，这事情我真不敢答应，一则我本来生产就要用；二则现在还不知道能弄到多少；三则詹哥他盯着这东西好久了，我可不敢打他的主意。”宋文华丝毫不为所动：“那瘸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他拿了又不会用，最后还不是落到我们这些搞航空的手里？让他交到上面去，上面就只会大锅饭式的分配，每家撒点胡椒面，到时候分到我手里连塞牙缝都不够，不行，钱我照原价给你，东西必须全部给我！”宋文华的话说得斩钉截铁霸气十足，奈何谭振华就是块滚刀肉，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笑嘻嘻地说道：“老师，这我可帮不了你，东西从采购到运输，都是詹哥在操作，全程都在他手上，我都看不着，最后能给我多少我都不知道，您逼我也没用。不过么我可以透露个消息给您，也许对您有用。”宋文华问道：“什么消息？”谭振华答道：“这次出面采购东西的是巴铁，老师，您明白了吧？”宋文华“哦”了一声，哈哈大笑，“这就好办了，巴铁那儿我认识的人多的是，而且就算我截胡小瘸子也只有干看着，嗯，小谭今天表现不错，我原谅你了。”说罢，“啪”地挂断了电话，把谭振华急急叫喊的“老师您给我留……”给掐在了半空。谭振华苦笑着摇摇头，对着“嘟嘟”作响的话筒轻声说完了下半句：“留一点儿”。放下电话的谭振华正在纠结要不要给詹诺竹打个小报告好告诉他有人要截胡，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他接起一听，原来是王集山。王教授一开口就先是抱怨：“我说小谭，你这个电话也太难打了，我都打了半个钟头了才打通。”谭振华连忙道歉：“对不起啊王教授，刚才在跟宋文华老师通电话，讲得时间稍微长了些，找我有什么事，您说。”王集山本调侃道：“果然是大老板就是忙啊，振华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上午我去找过我们校长了，他非常支持我们的计划，还说一上班就安排财务核算镍镉电池课题前期投入的成本，其实这个成本我自己大概就有数，本来就是我经手的么，前后也没花超过十万块，我想，这对你不算什么大数字吧？”谭振华笑着说道：“十万块当然还是挺多的，不过比起这项成果将来能产生的效益那就是毛毛雨了，绝对值得。王教授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郑项青那边在闻州走的也挺顺利，已经基本和闻州市达成了协议，收购一家现成的工厂，这样场地人员一下都解决了，就是设备和人员培训这块需要您多费点心，这些事情项青不太懂。”王集山笑着说，“那是应该的，这样吧，我明天一上班就派我的一个研究生去闻州帮小郑，我想想啊，嗯，就让魏旭去吧，他底子虽然没有岳乐扎实但是胜在人比较机灵，也善于处理各种关系，正好适合那边的情况，需要的设备材料什么的，我都会交代给他。”谭振华说道：“那就太好了，但是您一共就两个学生，派出去一个，会不会影响您做实验？”王集山笑道：“没关系的，今年的毕业生里还有两个好苗子，我跟他们都私下谈过了，他们都愿意报考我的研究生，反正大四下学期也不会有什么课程了，到时候让他们直接过来给我帮忙就行，学校里人多的是，这点你不用担心，说不定我还能挑到几个今年毕业愿意到咱们那边去上班的，那样就能迅速在闻州组建一支基本的研发生产保障队伍了。”谭振华真想放声大笑，看来这王教授比自己都要积极啊，也难怪，真正的科学家哪个不希望自己的成果能被广泛接受、承认并且投入实际运用呢？只有那些只懂得歪门邪道骗经费的家伙才害怕被人戳穿了西洋镜吧。自己遇到了王集山，真正是捡了一个金元宝啊。哈哈哈，MrGoodenough，咱们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这位MrGoodenough又是哪路大神，居然被我们的谭二少爷视为了对手，而且如此的重视？因为，此人就是电化学届的一个传奇。此人在二战之前就上了大学，不过读的是文学和数学，化学只是他大一的时候学的一门选修课，而他当时读大学的主要的目标是为了拿到一个文学学位……二战之后，他又跑去芝加哥大学读了一个物理学的博士，毕业后跑到著名的林肯实验室，研究的课题居然是……内存。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还没等这位MrGoodenough在内存上折腾出什么名堂，时间到了1970年，米国空军消减科研经费，砍掉了他的课题（是不是眼熟？），他没办法，为了谋生，在江湖上辗转了一段时间后跑到了伊波斯的德黑兰，忽悠了当时的伊波斯王室700万美刀的研究经费，研究的方向是……太阳能。再可惜，好景不长，伊波斯内部动荡，王室倒台，整个国家换了老板，新老板对米国人充满了仇恨，他只好准备跑路。正好牛津大学不知抽了什么风，找这位去做无机化学实验室的领导，可这位爷一辈子就上过两门化学课，读本科的时候选修了定量的无机化学，博士阶段学了有机化学。老先生赶鸭子上架，在牛津开始了氧化物表面光电解水和、锂离子电池嵌入——脱出材料以及甲醇燃料电池的研究。谁料到，这次的改变最终成就了他，在谭振华前世的历史上，1983年，老先生发现了锰尖晶石作为锂离子电池正极材料的优越性，1989年他又发现采用聚合阴离子的正极将产生更高的电压；这些成果被倭国索尼公司买下并在1992年推出了第一款商业锂离子二次电池，老先生再接再厉，1996年又发现磷酸铁锂比传统的正极材料更具安全性，尤其耐高温，耐过充电性能远超过传统锂离子电池材料。至此，MrGoodenough攀上了电化学届的一座高峰，人称“二次锂电池之父”。而谭振华的小目标，就是让这位年事已高的老先生安心回家研究他曾经醉心的诗歌和哲学并安度晚年，而方法么，就是用前世这位Goodenough的成果，终结这世Goodenough先生的科研之路，嘿嘿，想想都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