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立西那瓦的说法勾起了谭振华的好奇心,他点点头应道:“西那瓦先生请讲,小子我洗耳恭听。”“那我就说了,故事不算太长,不会耽误我们多少时间。”本立西那瓦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娓娓的讲述。“故事要从1860年,也就是辫子朝最后的那几年说起,在华夏东广有一户客家人,因为在华夏生活困顿,又觉得国家实在没有希望,于是变卖家产,凑了点本钱,随着当时的移民大潮来到曼谷。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人地两生,无以维持生计,便只好做起了地方税款“包收人”的工作。哦,我解释一下,所谓税款“包收人”,其实就是他先用自己的钱向当地政府将应征税收全部缴纳完毕,然后再向各个应缴单位进行征收,以赚取一定的差价和手续费。因为做这工作需要一定的本钱,还需要勤快以及可能面临一定的风险,所以,肯做这种工作的,绝大部分都是如他那样的华人。他后来迎娶了一名傣国女子为妻,生了6个孩子,并在本世纪初移居清迈。但是安定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1910年,他的妻子在收税路上遭遇抢劫,突发心脏病而亡,这促使了他放弃了税款“包收人”这份有一定危险的工作,再加上经过几年的积累,家里已经有了点积蓄,他便决定改行从事丝绸贸易。又经过了大约二十年,他的长子继承了家业,不但将丝绸贸易越做越大,甚至开设了工厂制造成衣。由于款式设计新颖,很快在市场上流行开来,其产品风靡一时,甚至受到了傣国皇室的青睐。根据傣国当时的法律,在傣定居的华人第三代可以成为其公民,使用傣国姓氏。于是在1938年,当这位长子也有了儿子之后,便选择了某个其意为“循规蹈矩地做好事”的傣姓作为了家族的姓氏。到了此时,这个家族已经成了清迈当地举足轻重的大家族,也从这时起,他家和清迈其他商业家族开始广泛联姻,联姻的家族涉及到了各行各业,并逐渐成长为当地第一大家族。傣国社会素来有“重官轻商”的传统,而其国从1932年君主立宪开始,军队就成为傣国政治生态中最为强大的力量,历届政府首脑均出自军方。所以,这位长子也努力培养自己的后代进入军政两界。他的努力获得了回报,他其中的一个儿子在军界历经沉浮,终于官至将军;而另一个儿子,则当上了清迈议员并成为了当代家主。”说到了这里,本立西那瓦微微顿了顿,然后直视谭振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谭先生,我的故事已经说完了,其实你应该已经听明白了对吗?我说的这个故事,就是我们“西那瓦”家族的由来,“西那瓦”这个傣姓的意思,恰好就是循规蹈矩地做好事”。“所以……”“所以,按照华夏遵循父系血脉的传统,我其实是一个华夏人,我本姓丘,我叫丘本立。”这次,他用的是纯正的汉语。谭振华内心的震撼无以伦比,原来,雄霸清迈,在傣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西那瓦”家族,竟然是华夏遗珠!这就难怪了,难怪在缅玉这么多武装力量之中,他会选择了对待华夏人最为友好并有千丝万缕关联的鲍启俠部做为支援和实现理想的对象,也难怪谢力会对这家如此的信任并特地安排了这次的会面。这是源自血脉的信赖依托!可为什么,谭振华觉得这个故事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呢?他努力地回想了半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在这一世听说的,因为,满打满算,他重生回来还不到一年,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他记得可清楚着呢。那就是上一世了,哎,可恶的信息爆炸啊,把他的脑子了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真到有用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算了,想不起来,那就暂时不要想,“西那瓦”家既然身负华夏血脉,那很多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释,鲍启俠、谢力如此相信他们,自然也应该有过足够的考验,那么,自己选择相信他们应该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更何况,自己要他们帮助做的,也大多是外围的事情,不但符合“西那瓦”家禁毒的目标,也不会牵涉到缅玉计划的根本。于是,他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一老一少在书房里谈论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商量出了一个明确的计划。按照这个计划,鲍启俠旅将在清迈设立半公开的对外联络机构,而这个机构的正式名称则是“缅玉民族和解阵线驻傣国办事处”,至于这个办事处是否能获得傣国政府的认可,则需要出动西瓦那家族方方面面的关系了。其实,谭振华最底线的目标,就是这个机构能获得傣国政府的默认,不加以限制其活动就好。至于这个机构的负责人么,谭振华心中早有人选,就是谢力的媳妇,鲍启俠的妹妹,鲍燕来。当然这还需要点时间来运作,毕竟鲍燕来现在人还在华夏而且还带着两个孩子,至少需要将家庭安排妥当再来这里。毫无疑问地,鲍燕来到清迈后的安全问题将由西那瓦家族负责。作为回报,谭振华同意将抹谷出产的红蓝宝石的一部分份额交给西那瓦家族处理,虽然这还需要经过鲍启俠同意,不过谭振华相信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可是一大笔利益,西那瓦家族虽然过去没有接触过宝石生意,但利用其庞大的资金和人脉,现在开始做也不晚。谭振华从来都坚持,人不能光靠理想活着,找人帮忙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有双方都能得利的合作才能牢固和长久,也就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次会谈的结果显然令双方都非常满意,所以谭振华当然就顺势答应了本立西那瓦先生共进晚餐的邀请。和本立联袂走进餐厅,谭振华就看见,长长的餐桌两边,已经坐了有老有少的好几位,显然是本立的家人,也应该就是西那瓦家族的核心成员。本立拉着谭振华的手为他一一做着介绍,打头的当然是本立的夫人黄静类,这是一位面容慈祥的中年女性,听介绍也是清迈当地大族家的女儿。谭振华和她礼貌地握手问候后便看到了下一位。“这是我儿子,刚从米国攻读完博士归国,可他明明学的是犯罪学,回国后却偏偏要去开电脑公司,唉,我这个当父亲的怎么劝也不听,谭先生你说这叫什么事。”话虽如此说,但本立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显然对这个在米国拿到了博士学位的儿子非常满意并引以为傲。“父亲,我们说好了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你答应过充分尊重我的意愿的。”对面那人笑着回应了本立的抱怨,然后冲着谭振华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达信.西那瓦,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听到这个名字,谭振华的脑海中刹那间电闪雷鸣,伸出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他也顾不得礼貌了,而是惊讶地大声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