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里亚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其实挺煎熬的。前些天他与谭振华的那番谈话，一半就如谭振华猜的那样，是出于试探，想知道这位华夏来的小富豪狮子大开口般一口气开出的那份巨额采购清单究竟是忽悠还是真的想买；另一半，也是出于事实。IAI公司，或者说整个以萨的军工企业，其实活得都挺艰难。以萨，立国于四面环敌的中东，国土面积只有2.5万平方公里，其中还有1.2万是寸草不生的盖达尔沙漠，人口只有区区600多万，凭借这点国土面积和人口与周边众多虎视眈眈的敌人对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自以萨立国以来，就将军工做为了优先发展的行业，而IAI自然是其中的翘楚。可翘楚也是要吃饭的。以萨虽然将大量的国家资源投入在了军工企业上，也尽可能地采购本国生产的武器，但是，做为一个小国，能采购的数量毕竟还是有限的，大量的军工企业为了自身的生存发展，非常自然地将目光投向了全球庞大的军购市场。但这就是以萨军工企业的瓶颈，或者说，悲哀。毫无疑问，立国时间尚短、人口基数并不足以覆盖全工业供应链的以萨，在自身的军工产品研发中，必然大量地采用了他国现成的先进技术及零部件，而这其中最主要的供应商就是米国，甚至就连部分装备的研发资金都是来自于米国的军援，比如现在正在开展的“Lavi”项目。这就尴尬了。现如今蓝星上最大的武器出口国无非也就是米国和苏俄这两大社团头子，苏俄的华约体系就不用说了，阵营不同，那是根本没希望染指的，而在北约内部呢？说起来就更是一汪眼泪。与华约一家独大的状态不同，北约内部的竞争，可以说是无比的惨烈，米国当然是老大，最肥的肉肯定得他先挑，可不列颠、高卢甚至西汉斯、意大力这些也都不是弱鸡，这些老牌工业强国，都有能拿得出手的好货，彼此在市场上互相撕逼得如火如荼，想找点缝隙都难！而且因为以萨的装备大量使用了米国的技术和零部件，在出口的时候，难免也受到了极大的制约——既然你用的是我的技术，那只要是稍微大点的订单，米国那帮贪心的军工复合体肯定想着自己独吞，哪里肯让给以萨？这些年以来，以萨的所有军工企业，其实都是在夹缝中求生存，而以IAI这么大的体量，就更是如此。所以，对于华夏这个国际市场上新冒出来的买家，无论是IAI，还是以萨，都是无比上心的。既不属于两约之中的任何一个阵营，又是那么大个国家，一旦采购起来，这订单量，这小钱钱……这也是卢里亚以及他的顶头上司犹斯金副总裁磨破了嘴皮也要打通关节让所有的关键人物对华夏的要求一路绿灯的原因。当然，在获得了许可后，他也必须为此事的结果负责。这无疑是一份压力。也正是因为有这份压力在，才促使其对谭振华做出了那场试探性的谈话。可惜，看着年纪轻轻的谭振华，却是一头油盐不进的小狐狸，这绝不仅仅表现在他对卢里亚的试探回答得语焉不详，更表现在他抛出了那份巨额采购清单，却在正式的谈判开始后表现得漫不经心。这让一直为此事积极奔走的卢里亚一直悬着一颗心。而今天，这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他得到了准确消息，华夏方面增加了两名谈判人员，而且这两人都是在以萨上了重点关注名单的“大人物。”陈义坚和宋文华。卢里亚知道，这两人都是华夏首屈一指的飞机设计师，他们的到来，至少说明了谭振华前期抛出的那份清单不是纯忽悠，那些东西，华夏是真的想买。既然想买，那就好办了，咱们IAI出品的货色，不敢说最佳，但还是相当靠谱的，而且纵观全球，能提供这些东西的也没几家，米老大当然是可以的，不过因为面子问题还有其他一些原因，米老大已经开了金口，表示这次不会亲自下场……米老大既然不下场，那这事儿就成了一多半了，卢里亚拽上了副总裁犹斯金，赶赴机场为陈义坚和宋文华的莅临举办了一场不算豪华但非常符合他们两人身份的欢迎仪式，随即就拉着这后来的二人好好参观了一下企业，将IAI的历史和研发过的产品、取得的科研成果仔仔细细地介绍了一番。甚至，在征得了犹斯金副总裁的批准后，就连还在保密状态的“Lavi”都没隐瞒，领着两位总师参观了正在制造中的首架“Lavi”原型机并详细介绍了将运用在这架飞机上的各种最新技术。在他想来，华夏方面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项目的存在，并且明确提出了要购买项目的所有技术资料，那么，这一切迟早是要曝光的，而且，领着参观一番，其实也泄露不了太多的秘密——他可不相信，光看个壳子能看出什么奥秘来，却正好是向谈判对手展示己方技术实力的好机会。要知道“Lavi”的技术资料可是报价2亿美金呢，怎么也得让顾客觉得物有所值对不？这一天过得充实极了，在陪同两位总师共进了晚餐之后，卢里亚回到了家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连续绷紧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而一放松，多日积累下来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就迅速侵袭了他的全身。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然后将沉重的身体抛入了柔软的沙发中，整个人都深深陷了进去，然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将他从梦境中唤醒。他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指向了半夜的十一点半。是谁会在这么晚还打电话来？他嘟嘟囔囔地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拿起了听筒，用极为不耐烦的口气问道：“喂，哪位？”“卢里亚，出事了。”听筒里传来的熟悉声音让他瞬间就回复了清醒，是犹斯金副总裁。他顿时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低声问道：“怎么了？”“他们走了，埃里克、詹、宋、陈，他们四个刚刚都走了。”“什么？”卢里亚握着听筒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心脏也开始不争气地狂跳，就连声音都颤抖起来：“走了？为什么？什么时候？他们要去哪里？”“我也是才知道的消息，就在刚才，半个小时之前，他们4个刚刚登上了去巴黎的航班。”“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