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打算研制的新客机。”谭振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包，从中拿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图纸，展开，铺在了桌面。小霍克和胡克也都站了起来围拢到了桌边，这才发现，这是一张手绘的草图。虽然是手绘的草图，但小霍克和胡克都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画这张图纸的人，少说也有几十年笔头的功力。“这是我来之前，马总师绘制的一副想象图。”谭振华解释道：“我们综合考虑了当前国际上各型民航客机的市场表现、华夏未来10-15年国内市场实际需求状况、当前的工业能力等等各方面的综合因素，总体评估下来，我们认为，可以开始投入研制一款150座级别的中短程干线飞机。”“就是这样？”“这只是一张想象图。”谭振华解释道：“但基本上说明了我们对这型飞机的一些预期——典型2级座舱布局下，能提供155个座位，3+3的布局，飞机长度大约35米，翼展大约30米，飞机宽度大约3.9米，最大起飞重量为70吨级，航程按载荷不同约4千至5千公里，最大飞行高度1.1万米，巡航速度0.8马赫，同时，满足欧洲和米国最新的环保、噪音管理要求。”小霍克看着这张草图沉咛片刻后才到：“埃里克，你刚刚拿到的“BAC1-11-700”如果使用最经济的29英寸间距布局，可以达到最大载客数136个，典型2级座舱和34英寸舒适间距布局下也至少可以布置105个座位，为了增加不算太多的座位数而研制一架全新的飞机，你认为值得吗？而且还有一点，在华夏生产的“BAC”，我个人认为会比在不列颠生产的至少便宜10%，在航空工业领域，这已经是很大的优势了，我觉得这将使“BAC1-11-700”还能在华夏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竞争力，而研制一架新的客机，埃里克，恕我直言，这看上去不像一桩划算的好买卖，就算你的资本雄厚，但航空工业是一个风险相当大行业，一旦把握不好，造成的亏损可不会是小数字，会让你心疼的。”谭振华摇摇头道：“霍克先生，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好了，不说我为什么要投资这架飞机的理由了，因为这其中牵涉到了很多非商业性领域，我们不如来讨论一下，BAE和罗罗公司有没有兴趣参加到我这个项目中来吧，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认为，未来这将是一桩不错的生意呢。”不约而同的，小霍克和胡克的心中都打开了小算盘——如果他们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的话。他们都知道，鉴于华夏当前的科技实力，独立完成一架这个级别且要求如此之高的新客机研制工作虽然有可能实现，但面临的技术及工艺问题肯定会非常多，而考虑到更加现实的情况，比如欧洲和米国对客机市场准入的种种限制，联合在这些国家和地区中的头部企业联合研制，其实是最经济也最妥善的解决办法。就比如BAE。在收购了马可尼之后，先进航电系统和现代化仪表已经成了BAE的王牌产品，如果BAE加入这个计划的话，几乎可以肯定能从这架飞机的研制及将来的销售中分到大大的蛋糕；而70吨级的起飞重量所需要匹配的两台12吨级别的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则正是罗罗公司的用武之地。相比起可能丢失的一部分“狂风”战斗机订单，谭振华的“补偿”议案，显然是一份更加长期的利益保障，这说明，他在提出这项建议的时候，的确是充分考虑了这两家公司所擅长的领域和利益的，也的确是抱着充分的诚意来与他们讨论这件事的。但是，这还不足以打动小霍克和胡克。或者说，谭振华的这项提议，与小霍克和胡克正在设想的另外一桩生意有着更加深层的冲突。因为空客，已经将华夏列入了下一步需要大力拓展的市场名单，实际上，高卢人早就为此展开了行动并取得了成果——去年，也就是1985年，华夏民航华东管理局采购了一架A310，这是首架在华夏投入运营的空客客机，而就在今年，从华东管理局改制而来的东方航空公司又采购了3架A310-300。对于一家大型的民航客机制造企业来说，4架客机的订单当然算不得什么，但，这却是空客工业集团已经成功打入了华夏这个未来被所有人都看好的巨大市场的标志！但是，空客目前怪异的组织结构决定了，不列颠，尚未能从这些订单中分到一毛钱的好处，这让已经完成了空客客机生产线在不列颠全部落地事宜的BAE十分的羡慕嫉妒恨。这么解释一下空客现在的组织架构吧——与其说这是一家公司，不如说是一个结合相对紧密的托拉斯联合体，而且，还是内部有着激烈竞争的托拉斯联合体。这得从“空客”计划的源头说起：刚开始的时候，“空客计划”最坚定的支持者只有三个国家再加上一家私人公司，高卢、西汉斯西班芽和不列颠的霍克·西德利，但是，霍克·西德利公司在加入了计划不久，就出现了严重的财政危机，虽然还挂着个名头，但实际的研制工作和投资却并没有参与，“空客计划”的全部工作都是由欧洲大陆的三个国家协作完成的，于是，为了分配平衡这三个国家的利益，初期的空客便在这三国建立了16家零部件生产工厂，每个工厂都生产飞机的一个整部件，这些部件生产完后，会被运送到位于高卢图卢兹或者西汉斯汉堡的总装线进行总装，然后呢？高卢和西汉斯都有空客整机的销售权——换言之，谁卖掉算谁的。后来，继承了霍克·西德利公司全部遗产的不列颠宇航也看到了这型客机的巨大市场潜力，于是仗着当初也签过字的理由，哭着喊着加入了“空客”计划，在分到了一部分零件加工业务的同时，还引进了一条整机生产线，也可以承担最后的整机组装业务了，当然，它享受的待遇也是一样的——有本事卖掉的整机，算它自己的。显然，在这个供应链流程环节中，卖整机的收益肯定是最大的，于是，共同打着“空客”旗号在市场上出现的三个国家，高卢、西汉斯以及后来者不列颠，也经常为了争夺订单而在暗地里斗得头破血流。所以，BAE可十分想凭借着与华夏有着长期良好合作的优势，也杀入华夏市场，分得一杯羹呢！原本，空客主打的A300系列与谭振华提出的这架新客机不在同一个级别，彼此之间并不会产生什么竞争关系，那小霍克和胡克的顾虑对这项前景诱人的合作的顾虑会小很多，但，现在形势不同了。因为他们即将拥有A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