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先忤而后合,前冥而后明。若鬼之无迹,若水之无创。故所向非所之也,所见非所谋也。”谭振华先引用了一段汉代前贤刘安所著《淮南子·兵略训》中对战争势态的经典论述后才笑道:“米国人在海峡示强,正是其色厉内荏的表现,正说明他们不想打、不愿打,从利益上来看呢?他们也犯不着打。但是他身为蓝星一哥,总不可能轻易认怂的,现在玩的这一出吧,就好比开了10级美颜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照片,然后发在蓝星朋友圈里展现一下自己高大的形象和威猛的6块腹肌,其实呢,却是在给他自己修台阶,将来打嘴炮的时候好顺当点。”刘上将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嘴角——话说这位谭博士什么都好,就是呢,有时候说话的这个用词造句的风格实在让人挺难适应的,你还不能说他没文化,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斯坦福博士,而且对华夏文化也有不错的造诣,就冲他刚才信手拈来掉的那个书袋,《淮南子·兵略训》可是一篇万字雄文,没点功底的,可做不到。好吧虽然不知道“10级美颜”、“自拍照片”、“蓝星朋友圈”到底是个什么鬼不过大致的意思还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刘上将轻轻点了点头道:“振华你和我的判断大致相同,米国人这么做,恐怕就是想用“示敌以强”的方法,逼我们放下以武力解决问题的企图,转而坐到谈判桌前去,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谈判的主动权。”接着他忽然话锋一转,冷笑了几声又道:“不过呢,有些人啊,总是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他们恐怕忘记了,当年的那场上甘岭战役是怎么打起来的,又为什么要打,我们当然希望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但他也别老是想着每次都可以挑起事端,再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谈么,自然是要谈的,不过在什么时候谈,怎么谈,谈到什么程度才算结束,那可不能由他们说了算!有些人啊,就是记吃不记打,你跟他好好说话是没用的,他们能听得懂的,只有一种语言。”“首长说得对,正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毛熊挂了之后,鹰酱这几年日子过得实在太舒坦了,见人就吹什么米利坚是“山巅之国”、“天选之子”啥啥啥的,吹着吹着,连自己都信了,还真觉得自己得了众神庇佑、无所不能,可以号令天下、为所欲为了,弄点给他们添堵的事儿吧,我特赞同。”“我看,你是因为当年离开米国时发生的那些事儿才一直心里有个疙瘩吧?”被谭振华的语气所感染,刘上将也不由得调侃了一句道:“怎么,你儿子都能满地跑了吧?还惦记着报仇呢?”“谢谢首长关心,谭陌过了年就虚3岁了,确实能满地跑了,不过这熊孩子皮得不要不要的,我又经常不在家,搞得薇薇安头痛得很,你说这小子都从哪儿继承的遗传基因啊?怎么就那么能闯祸呢?”“那肯定是你没错了。”刘上将哈哈大笑道:“你就说咱们华夏全国上下12个多亿的人口,要论起闯祸,你要是认第二,谁敢认第一吧。”“……首长,我看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谭振华以手扶额无奈地说道:“咱们刚才讨论的好像是国家大事来着,这啥时候歪的楼啊?都扯到我们家小子身上去了。”“以家国天下事为己任,这是我们华夏人千年以降的传统。”刘上将轻轻一点便将话题转了回来道:“振华,既然你我对局势的看法一致,那不如你来说说,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势呢?”“首长这是在考我了。”谭振华应道:“其实大长老们心中应该早有定计了吧?当年在高丽战场上咱们不就是这么办的吗?眼下这种局势,米国人既然用的还是老一套的办法,那咱们也不妨以一贯之计应之,谈归谈,战归战尔。”刘上将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后又问道:“现在军中对借此机会拿回金门甚至澎湖列岛的呼声很高,对这件事,你怎么看?”谭振华没有立刻回答刘上将的这个敏感问题,而是走到了那个硕大的沙盘前,盯着沙盘沉思了良久,这才转过身来答道:“其实我有一个比较出格的想法,首长想不想听听?”刘上将也走到了沙盘前凝视着这座完整地描绘了华夏所有海疆的大沙盘,轻轻点头道:“说说看。”谭振华拧亮了激光笔,一个红色的小光点被投射到了沙盘上,它一点一点地移动着,先在澎湖列岛上画了个圈,接着又画了个叉,接着在金门岛上又画了个圈,然后又叉掉,随后,光点不断地向沙盘下方移动,一直移到了南海,终于在南沙群岛上停了下来,然后在一座小岛上画了个圈,并留在那里不动了。刘上将的瞳孔瞬间收缩,随即轻轻点了点头道:“人都说谭振华最擅出奇谋,想人所不敢想,为人所不敢为,果然,果然啊!”谭振华应道:“现在米国人和对岸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海峡上,特别是金门、马祖和澎湖列岛,虽然我军依然有拿下这两处的实力,但也有可能激起米国人的过激反应并导致冲突局势的进一步升级,真到了那时候,米国人也有可能选择碍于面子,不得不武力介入,咱们虽然不怕,但也没必要故意这么做来引爆一场规模无法控制的战争,毕竟我们还是希望和平解决两岸问题,而且我们大陆方面最近这几年的核心任务还是发展经济以增强自身实力,因此在给某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一个严重警告的同时,不过分激化局势,这个度是需要好好把握的,所以我认为,拿下这里,是发出这声警告的好方法。”顿了顿,他又加上了一句道:“而且相比金门、马祖和澎湖列岛等处,拿下这里,有着极大的切实利益。”刘上将盯着沙盘上的红点沉吟半晌才缓缓点头道:“你的想法有可取之处,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仔细斟酌分析清楚利弊得失之后才好判断,不过振华你得记住,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你都必须对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严格保密,这可是事关国策的大事。”谭振华点头道:“首长放心,我知道轻重,不过首长,你刚才这么一说啊,我倒是想起来另外一件事,现在这种情形下,为避免对局势的误判,不论是我们这边还是对岸亦或是米国人,恐怕都在想方设法地想要摸清对方的底牌和接下来可能会采取的行动预案,在这种时候,有一种人恐怕是最活跃的,而人一活跃呢?难免就会露出些蛛丝马迹,首长你觉得呢?”刘上将的目光再次一凝,旋即微笑点头道:“不错,振华你说的对,这个时候钓鱼,时机正好。”